原创：我的农民情结（散文）

龙阳呈祥

我的农民情结（散文）


      农民，在我们这个国度里，是一个庞大的群体。这个群体靠农（副）业收入维持生计和繁衍发展。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由于农业生产条件落后，抗御自然灾害能力有限，农民要获得丰收，除勤奋劳作外，还要靠老天爷帮忙。又由于机械程度不高，农民的劳动强度极高。粗放的经营模式效益极差。生活条件差，劳动强度大，就使农民成为社会最底层的群体。小时候，总是千方百计地想跳出农门。当我真正跳出农门到县城工作后，也受到城里人的歧视，就连谈爱也成了对方家庭排斥的理由。那时，我真恨自己出生在农村，自己也瞧不起自己。可是，经历那次农村工作队，我才真正对农民产生爱慕和敬仰！
      那还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的事情。
      1975年，我参加县委农村工作队，驻荷花大队五队办点。因我在县商业局搞办公室工作，工作队就安排我搞资料员。那时，凡是进驻工作队的地方，都是条件很差、工作难度大很的生产队。入队后，为方便工作，我就住在老队长吴新民家。我抽空走访了队委会干部和大部分社员。因为我也是农民出生，谈话很融洽。老队长告诉我：生产上不出还有个重要原因，那就是官僚主义瞎指挥和形式主义一刀切。他恳切地希望我当个务实的好干部，带领全队社员扎扎实实干一年，打个翻身仗！我向社员们和老队长表态：一定不辜负贫下中农的希望，扎实工作，把生产搞上去！我虽然农村长大，可农活并不内行，好在老队长的大儿子吴小平是公社农科站的技术员，他每周回家一次，我就抓住机遇不厌其烦地向他请教农业知识。那可为我正确指导生产队的农事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4月6日，公社召开春插动员大会，号召全公社4月8日开秧门。参加大会的有大队全体干部、生产队队长，工作队全体队员。为落实公社的决策，公社决定派出五个督导组，巡回检查督导春插情况。吴小平也参加了督导，正好我所在的大队是督导的范围。7日晚，气象站发出未来三天有寒流，气温由20多度降至7——8度。那时实行温室育秧，小吴悄悄告诉我，30 多度的温室秧一下插到几度的水田里，天晴会死苗的！我连夜把这一情况告诉工作队郭队长和大队支部杨书记，建议推迟插秧期。郭队长说：”落枪落炮也要按公社部署准时插。“杨书记望着我无可奈何地叹息，不能表硬态。回到生产队，晚上10 点多钟，我主持召开了紧急队委会，建议躲过寒流再插秧。我还说，上面追责任你们就往我身上推，我不怕受处分！队干部一致同意这项决定，个个喜笑颜开，夸我是个好干部。还安排队干部轮流带领责任性强的社员到温室值班，８日起，室温每５小时降１度。晚上，我也参加值班，队干部十分感动。8日中午时分，大队督导人员来我所在队查看插秧情况，没动静！郭队长大发雷霆，我向工作队和大队干部解释了一番，行不通！又和吴队长一起表态：插！这样算是把他们打发过去了。9日，依然风雨交加，气温很低。为应付检查，安排了几个劳力在公路边的田里做做样子。插得很慢，一天就一亩多点！10日，阴雨连绵，风小些了。我还是只安排几个劳力在公路边应付。我和吴队长故意外出，以便回避督查人员。午饭后，工作队郭队长、大队杨书记等人陪同公社巡回督导组的巡查。当看了这个队的插秧进度如此缓慢时，咕咕唧唧很是不满。简直是拖全公社的后腿！有个社员推说是我安排的，郭队长一听，火冒三丈，当着社员的面表态要撤销我工作队秘书（资料员）职务（别看是个资料员，可在工作队排座次还算第五啊，即队长、两名副队长、政工秘书、资料员）！当晚，在大队的学校召开有大队干部、生产队长、全体工作队员参加的紧急会议，我和吴队长受到严厉批评。会上，我作了深刻检查，为了不让吴队长受委屈，尽可能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并当场表态，保证11日起（因为会转晴升温）出动全部劳力插秧，把耽误的时间抢回来。由于检讨深刻，表态决心大，总算过关了。散会后，工作队队员留下，郭队长对我作了严肃地批评、教育，正副组长和部分队员也顺着郭队长的思路对我帮助。
      11 日，果然天气放晴。队干部和社员们全都为我争气，男女老少齐努力，起早贪黑赶进度，虽怕落后。那时提倡不插5月禾，我那个队4月28日就完成了春插任务，全大队排名第一！
      老天爷还算公平，全大队在寒流期插的秧，真的死完了！损失最多的队有四十多亩。据说其他大队也有类似情况。又由于温室在寒流期熄火，秧的成活率仅五六成。补插已经不可能，只能改插中稻。我那个队就不同，损失就两三亩，双季稻也最多。我虽然挨了批评，可给社员们换来了好几万斤谷啊！在全大队减产的情况下，我所在队增产幅度最大。我觉得很划算！社员们对我是越来越亲切，个个都把我当做自家人了。
      节序匆匆，转眼到了年底，工作队也要总结，准备离队。突出的工作成绩，我以为会评个优秀队员。可郭队长还是抓住我违反组织纪律的问题不放，一定要回单位接受纪律处分。尽管队员们、组长，甚至副队长也为我说项，但于事无补。回到队里，我将这事告诉吴队长，建议他到大队领导面前批评我，和我划清界限，以保住队长的位子，因为这个队最需要他这样的队长！吴队长听后满脸怒气，这样的好人还有受处分？他又平静地安慰我：不要紧，我们全队社员保你过关！我应付式地说，我没事。
      次年元月5日，我准备上班。商业局王副局长通知我，说今天上午十点召开全体干部会议，讨论对我在工作队违反纪律问题的处分决定，要我深刻检讨，争取从轻处理。我没有作无用的辩解，只得答应。
      正当我准备发言检讨时，办公室值班的小马急忙走到主持会议的王副局长身边耳语一番。王局长面露笑容，宣布会议暂停。邀了几名负责人和我，到办公室接待来访群众。我走出会议室一看，办公室和走廊里挤满了人，仔细一辨认，原来是我办点队的群众。我懵了，怎么回事呢？我走进人群，吴队长也在。我想问个究竟。吴队长说，我们三更起床，坐拖拉机来的，要找你们单位的领导。我把吴队长和王局长等领导相互作了介绍。王局长叫开会的干部回自己办公室，把社员们请到会议室坐下。吴队长拉着王局长的手，千恩万谢为他们派了个办点的好干部！别看他是个农民，说起夸奖我的话来，那可真是有板有眼：“第一，由于蔡秘书（对我的称呼）决策正确，我们队今年（实际是去年）获得了大丰收。第二，我们队穷，蔡秘书经常自己掏钱为我们队买农药、化肥。第三，帮助全队社员解决很多实际困难。我们今天来找领导，第一是感谢，第二是请求领导派蔡秘书再在我们队帮助工作一年。”社员们也你一言，我一语，说什么蔡秘书自己掏钱为孙子看病啦，深夜背老大娘去大队卫生室啦，还有说我为得病的老百姓输血的......我听着听着，眼里禽着泪花，真是欲语声先噎！哎，这不是对我“栽赃陷害”么！其实，我掏点钱为队里买农药外，其他的好事都是他们瞎编的！至于适时插秧，也是一个干部分内的责任。他们还把带来的礼品——南瓜、红薯、茶叶、鸡蛋从拖拉机上搬来，说是一定要送给我！吴队长掏出用报纸包的一叠角币，说是社员们凑的我为队里垫的农药化肥钱。虽然没凑齐，要我先收着。还把一张有全队社员签名的红色感谢信交给王局长。王局长见这阵势，很受感动。他当即答复:“派干部办点，是县委安排的。你们要向县委提要求。县委领导同意了，我们坚决支持。” 接着指点他们如何找县里的领导。当时，王局长当着我和社员的面表态，工作队对你的评价可能欠全面。我们会向上面反应。还指示食堂将社员给我的礼物按最高价格收购。茶叶办公室受理，财务室给我钱。
      王局长又把农村工作队要处分我的意图委婉地吐露给吴队长，示意他们去县委说说，为我开脱开脱。吴队长二话没说，领着社员们坐上拖拉机往县委开去。县委机关一看来了这么多农民，不知道发生什么大事。当时，值班的县级领导正好是县委常委、县革委李副主任（分管财贸系统）。李副主任会同县委办的领导一同接待了吴队长他们。不用说，吴队长他们还是把在我局讲的那些复述了一面。查明缘由后，李副主任笑得合不拢嘴。
      第二天，县委办和工作队办派员专程到我单位给我整理先进事迹的材料。真想不到，那群被人们称为土包子、乡巴佬，老实巴交的农民，居然机智地使我逃过一劫！我不仅没受处分，还补选为先进工作队员。次年，在农村工作队入队的动员大会上，我作为上届优秀队员发言，局长也作了“选派优秀干部支援农村工作”的典型发言。
      吴队长和社员们挽救我的行为使我深受感动！时至今日，我还时常到队里去看望社员们！连续多年的阴历年底，吴队长还代表队里的社员带些土特产品到县里慰问我。
      我的农民兄弟姐妹，今天，你们还好吗？（蔡发祥）

曾巧中

年轻的呈祥同志敢于直言，帮了农民兄弟一大忙。

徐景列

欣赏佳作！难得的农民情结！

徐景列

不客气！时过今日，还难忘农民情结，真是难能可贵！

龙阳呈祥

徐景列 发表于 2017-3-5 10:27
不客气！时过今日，还难忘农民情结，真是难能可贵！

谢谢鼓励！请茶！

张新泉

老天爷还算公平，全大队在寒流期插的秧，真的死完了！损失最多的队有四十多亩。据说其他大队也有类似情况。又由于温室在寒流期熄火，秧的成活率仅五六成。补插已经不可能，只能改插中稻。我那个队就不同，损失就两三亩，双季稻也最多。我虽然挨了批评，可给社员们换来了好几万斤谷啊！在全大队减产的情况下，我所在队增产幅度最大。我觉得很划算！社员们对我是越来越亲切，个个都把我当做自家人了。
   

张新泉

真想不到，那群被人们称为土包子、乡巴佬，老实巴交的农民，居然机智地使我逃过一劫！

张新泉

欣赏真实生动的佳作。

龙阳呈祥

张新泉 发表于 2017-3-5 10:40
老天爷还算公平，全大队在寒流期插的秧，真的死完了！损失最多的队有四十多亩。据说其他大队也有类似情况。 ...

谢谢!请茶！

徐景列

龙阳呈祥 发表于 2017-3-5 10:32
谢谢鼓励！请茶！

我们都有同感呀！一路走来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