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那山那水
马鹏飞
儿时所居住的村庄，处于豫北山区的层峦叠嶂间。宋元时这里就是相州玫瑰瓷的主要产出地，如今在山脚下的田地里，也偶尔会挖掘出瓷片或较为成型的碗碟。故乡不仅有着深厚的历史底蕴，更是有着心中最美的自然风光。
在巍峨高峻的群山间，村子东面的山势最高，这里有两个天然形成的山洞。洞里有一面很大的石台，飞鸟的粪便星星点点撒落在上面，石台后的岩壁下有潺潺的流水，洞口上方数根青藤枝蔓垂落下来，下方不远处是数十米深的悬崖。这里起居有石床，烹煮有水源，确是先贤避世、隐居的理想之地。西面的山又名西寨，栽种着漫山遍野的柏树，夏季午后到此，依山背阴凉风习习，秋冬两季一颗颗类似小坚果的种球挂满枝头，具有安心养神、美容养颜等多种功效。早年间在半山坡上还修砌了一座翻水洞，是全村人的水塔。田地旁岸边有几口小小的窑洞，在经年累月的风雨侵蚀下坍塌殆尽，只剩下被杂草掩映下若隐若现的窑口，这是大集体生产队时看秋，民兵夜间避风寒的栖息之所。
北山的马蹄栈，此处山势平缓、阳光充足，我们家的棉花地、红薯地大多集中在此。麦收时小伙伴们翻开石板捉蝎子，痛彻心扉的感觉倒有两次。还有许多拖着长长尾巴的小蜥蜴，贴着山石在草丛里飞快的游走，至于马蹄栈的由来，尚未可知。南面的凤凰翅，倒有个美丽的传说。相传上古时一只凤凰在此停留，而后这里的山石便幻化成凤凰翅膀形状。淡紫色的菊花丛中巨石凹陷处常有积水，偶尔会有几粒羊粪留在小水坑里。在山上疯跑的我们，口渴时饥不择食也会趴下与羊儿共饮这一洼之水。这里临近村庄，有几棵桑树就在大道的不远处，春末夏初从田地归来，总要跑到树下去采摘桑葚，那略带酸味、甘甜多汁的感觉至今仍时时难忘。
记忆中,我们村是没有河的，只有一条早已干涸、乱石遍布的河滩。听母亲讲她们在生产队时，夏天会有水量很大的河水滚滚而来，但充沛的雨水只是匆匆过客，一路欢快而来稍作停留又一路奔腾着向东流去，最终汇入洹水。在大水过后冲刷过的原野上，地势低洼处会搁浅下许多鱼虾，母亲和要好的姐妹们卷起裤腿，手提竹篮在水洼里去捉鱼摸虾。
作为红旗渠的故乡，渠水穿山过崖,辗转千余里奔涌而来，经干渠、支渠在水流到西寨山的翻水洞之后，从村子大道的下面，分三个方向注入那偌大的水塘。池塘有方形和圆形两种，呈阶梯状塘内亦可行人，这一池清水大大解决了村民生产生活的用水难题。后来，在我记事时渠水已走向历史，塘内注入的是甘洌的机井水，水塘发挥着浇菜、点种秋作物的主要水源。
在盛夏时节，池塘边自然也是饭市的聚集地，家家户户端着小米黄豆熬煮的咸稀饭，筷子上串两个花卷馍，坐在这里吃饭、纳凉，欢声笑语响彻夜空。夜深人静之时，倦鸟归林，劳作了一天的农人进入梦乡。一轮圆月映照在澄净的池水中，忽然一只青蛙入水，将水中圆月搅扰的支离破碎。远处公路上汽车传来微弱的声音，车灯射向那巍巍群山，微风徐徐而来燥热的天气也变得凉爽起来，这是多么唯美静谧的乡村夜色。外婆家北面的池塘，在雨后初晴的午后，男人们坐在塘边闲聊，女人们则挽起裤腿搓麻绳、纳鞋底，小伙伴们纷纷从家里找来破旧纱窗做成渔网，一手将切段的蚯蚓做鱼饵挂在细长的铁丝上，一手拿着网引着那长须弓背的青虾入网，有时还会在松动的条石下面，有一两只小螃蟹的意外收获，这是童年的一大趣事。
回忆总是免不了把岁月的影子拖拽的曲折而又修长，家乡在沧桑岁月的打磨中，焕发出璀璨的星光。对家乡的情感，犹如一股清泉在心底喷涌，它带着春天的味道，是纯净，是清澈，是美，需用一生去回忆和体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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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7-27 16:19:3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