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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邻居晓喷，酒后吹牛吹成了地主
.刘亚波 刘胜利
在湖南汉寿的百禄古镇，有个角落藏着刘晓庭的传奇。刘晓庭，人称 “晓喷”，本是云霞塅的青年才俊。他生得俊朗，体魄强健，脑子还特别灵光，在乡间那是出了名的。
年轻时，他那勤快的腿脚，不仅在田间地头忙活，还意外迈进了肖记磨坊的大门，成了磨坊老板的女婿。 一开始在磨坊的日子里，晓庭从磨粉、打筛、揉面这些基础活做起，每一道工序都投入了他全部的心力和汗水。他的勤奋和灵巧，很快就讨得了老丈人的欢心，在磨坊里也算是站稳了脚跟。可他媳妇和岳母成天争吵，让他烦透了，最后他决定自己单干，在镇上租了间小屋，开了个南货作坊，靠着做斋货谋生。 晓庭这人聪明得很，没跟谁正经学过，就能把酥糖、喜花、根子糖、云片糕这些斋货做得色香味俱佳，跟镇上那些老字号的比起来，一点儿也不逊色。他定价公道，诚信经营，没多久就招揽了不少顾客，生意越来越红火，一家人的温饱算是有了保障。更厉害的是，他不满足现状，自学了煮酒熬糖的手艺，让作坊的业务丰富了不少。 但命运这东西，总是让人捉摸不透。在那个没有精密仪器测酒质的年代，晓庭凭着好酒量，靠口感判断酒的好坏。日子久了，从品酒变成了嗜酒，最后酗酒成性，他的生活也就此改变。喝了酒之后，他面色红润，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不管是真有道理还是胡言乱语，都成了他和酒友们的谈资。渐渐地，“晓喷” 这个外号比他本名还响亮。 随着酒瘾越来越大，晓庭的生意受了影响，家里的矛盾也没解决，他心灰意冷，关了作坊，带着满身疲惫和无奈回了云霞塅老家。可老家啥都没有，没房子没田地，只有一群爱喝酒的朋友和数不清的酒局。每次喝多了，他就开始吹嘘自己多有钱、多有成就。一开始没人信，说多了，居然也有人当真。 后来土改来了，他那些酒后胡话被当成了划分成分的依据，一开始被错划成地主，复查后改成富农，但 “阶级敌人”、“专政对象” 的标签还是死死贴在了他身上。在那个阶级斗争激烈的年代，他成了批斗会的常客，每次运动都跑不了他，连家里的六个儿子和一群孙子孙女都跟着遭殃。 面对没完没了的屈辱和批斗，晓庭从一开始愤怒地申辩，到后来无奈接受，再到慢慢习惯。好在，他没有彻底消沉。他对草药和牲畜诊治有一些了解，经常帮乡亲们的忙，也因此赢得了大家的尊重和感激。在那些艰难的日子里，这份尊重成了他心里唯一的温暖。 . 孙女刘胜利眼中的爷爷刘晓庭 （根据刘晓庭口述整理） . 我的爷爷刘晓庭，在小镇上，百禄桥静静地流淌着我爷爷的故事，而其中最动人心弦的，莫过于庭爷爷的一生传奇。每当夜深人静时，总会想起那段与爷爷共度的时光，那些关于爱、坚韧与传承的记忆，如同老电影般在心头缓缓放映。 故事要从爷爷那间不起眼的南货店说起。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爷爷凭借一双巧手，将斋货做得远近闻名。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与人开玩笑。因几亩薄田，爷爷被错划为地主，后又改为富农，这顶帽子让他承受了无数批斗。但爷爷从未低头，他的嘴虽硬，心却比谁都软，那份不屈不挠的精神，如同他手中的麻花，即使经历千锤百炼，依旧坚韧不拔。 爷爷有六个儿子，这是他一生的骄傲。大儿子刘级初，更是光宗耀祖，考上了北京地质大学，其余五子也都各自成家，子孙满堂。每当提起这些，爷爷的脸上总是洋溢着满足与自豪。特别是当孙子穿上军装，成为解放军的那一刻，爷爷更是激动地说：“以前解放军打地主富农，如今我是解放军的爷爷了！”这句话里，既有对过往的释怀，也有对未来的无限希望。 逢年过节，爷爷都会露一手他的斋货，尤其是那金黄酥脆的麻花，成了我童年里最甜蜜的记忆。每当麻花出锅，整个家里都弥漫着诱人的香气，那是家的味道，也是爷爷的味道 除了家庭的温馨，爷爷还拥有一颗善良的心。在南货店的日子里，他收留了流浪至此的草药郎中“岳麻子”。两人因草药结缘，爷爷不仅学会了许多治病救人的本领，更将这份善良与医术传承了下去。记得那次军山铺之行，岳麻子用一碗“白牛膝”救活了一个孩子的生命，那一刻，爷爷的眼神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那是对生命的敬畏，也是对知识的渴望，爷爷也是从那时起，发誓要把医术学好学精。 爷爷不仅精通医术，还擅长治疗牲畜的疾病。全公社的牛，只要生了病，都会来找爷爷。他总说：“人畜一理，都得用心对待。”这份对生命的尊重与爱护，让爷爷在乡间赢得了极高的声誉。即便到了晚年，他依然拄着拐杖，由五叔刘登科陪着，继续为乡亲们的牛看病。这份坚持与热爱，最终也传给了五叔，让他成为了一名隐于乡间的牛医，继续守护着这片土地上的生灵。 然而，爷爷也有严厉的一面。我记得，十岁那年，与妹妹刘卫琼，晚上一起偷偷去看花鼓戏而被爷爷狠狠责罚的情景。那一夜，毛竹丫子抽打在身上的疼痛，至今仍记忆犹新。但正是这些严格的家教，让我学会了规矩与尊重，也让我明白了什么是责任与担当。 岁月如梭，转眼间，爷爷已离我们远去。但他的笑容、医术、斋货以及那份深入骨髓的善良，却永远留在了我们的心中。每当想起爷爷，我总会感到一股温暖的力量在心头涌动。是爷爷用他的一生教会了我：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如今，站在新时代的门槛上，我更加珍惜眼前的和平与幸福。我相信，在另一个世界，爷爷一定得到了真正的平等与自由，不再遭受人间的苦难与不公。而我，也将带着爷爷的教诲与期望，继续前行，在人生的道路上书写属于自己的篇章。（2024年8月15日，于百禄桥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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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8-24 10:25:2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