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骏琪：天道（六十）

汉寿老干部网宣

天道（六十）

萧骏琪

       回到家里时，已是晚上近10点了，我刚步入美伯地坪时，发现明亮的灯光下，阶基上坐着父亲和美伯两人。美伯官名萧服美，他和我父亲是堂兄弟，美伯一家全在外地务工，美伯娘逝世已有好多年，他一人在家，是一个典型的留守老人。父亲常到他家坐坐。两兄弟见我回来，都不约而同地站起身，他们看见我回了，都喜不自禁地抓住我的手，问我吃了饭没有？我摇头说还没有呢。美伯马上去厨房淘米煮饭，原来他们一直在等我回来，也没有吃饭。我去灶下把火点燃，然后让父亲去烧火，我把肉洗净，借着手机的光亮去菜园摘了些新鲜蔬菜，三个人都忙着，也就没有花太多的时间，炒了几个菜。酒我是随身带着的，美伯只要了小半杯，也就没花太多的时间，我们吃完了饭。看看手表，临近子夜了，我把父亲送回了家，再到美伯家睡了。
       以后，我会经常回来看看父亲，也几度想给他买个手机，但父亲不会按键，打来电话也不知接听，父亲老了，反应迟钝了，他连一台小小的鸿运扇也不会操作。每次回来，我都会在先锋桥表弟刘访华的批发部买些香烟火柴白酒之类。父亲喜欢吃腐乳，我会在汉寿买一大桶拿回来。每次回家，我都会把碗筷洗干净，炒几个他喜欢吃的菜，父子俩喝一碗酒，感恩上天护佑。每次走的时候，我会留几百块钱给他，我知道，钱不是万能的，父亲需要的不是金钱的消费，而是亲情的陪伴，但我没有办法啊，留在家里会重新一无所有的，每次，我都会望着父亲不舍的目光，一步一回头离去。
       立儿怀孕了，但仍然坚持着去收废品。宾主关系的建立是不容易的，我们只得天天来往于花木兰市场周边的超市、医院、药房、饭店、生资……之间，有时刚洗完澡，又被电话叫去，一个或几个小时后，汗流浃背回得租房，再去洗澡。但重新端起饭碗时，发现口中已无半点食欲，只得弃了饭菜上床。
       怀孕已达五个月的立儿不可能再在汉寿县城出现了，我想把她送到鲊埠我娘家里。白天我给娘打了个电话，告诉立儿怀孕了和打算到家里躲几个月。娘听了，开心极了，问什么时候能回来？我说，就今夜吧，我去市场找三街前来汉寿进菜的高春初，我经常搭他的便车回来。说真的，这次搭高春初的车并非省车费，而是可以在子夜悄悄回家。但高春初却不怎么急，他在菜市场东挑西拣、讨价还价，好不容易等到午夜，他才把一车菜装上车子，我们坐进驾驶室，车子启动了，慢慢地向三堂街驶去。
       车子到了七里村路段，已是近凌晨二时了，天突然下起了大雨，我们已经昏昏欲睡，高更是精疲力竭。在车要下一道大坡的时候，车猛地发出一声怪叫，然后突然停住。我看高春初，他一脸疲惫，告诉我，要在这里睡上几分钟再走。车窗外大雨横飞，车窗内高斜躺着睡着了，他平稳的鼾声我知道他只是劳累过度、别无大碍，我放心了，也想闭目养神一会，却怎是平静不了。10来分钟后，高醒了，他睁开眼睛，猛地发动车子，到凌晨三点钟左右，车子终于到了鲊埠，车灯亮处，娘在焦急地等待着。我们把带来的东西卸下来，放到合适的地方，给了120块钱给高做辛苦费，他谢了，关紧车门睡觉，因为天亮后这里是今天的集市。
       立儿到了鲊埠黄金村，这里的人都不知道。反正回来了，我也打算趁此机会，办张身份证。前几天和彭桂荣联系，他说他离开了三堂街派出所了，现在在马迹塘电站务工。桂哥的电话是记得的，我试着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听说我到了鲊埠，桂哥马上骑着摩托车到了黄金村，虽然说他现在不在派出所工作了，但仍然和具他派出所的关系好。就这样，我们在鲊埠派出所办好了我的身份证，然后请鲊埠派出所的户籍警张大姐到黄金村吃了一餐便饭。听桂哥说明天是他父亲的生日，我便和他一起去了三堂街龙牙坪，为老人祝生，吃了午饭后，桂哥骑车把我送到三堂街，我重新回 到了汉寿县城。

  一个人的世界

       一个人坐进刚盛开的莲里
       一个人的风声    吹进
       一个人的耳际    一个人大声告诉一个人
       一个人的酒杯里     盛不下
       一个人偷偷流下的泪
       一个人转身离去   一个人的莲里


       留下一个人惆怅的背影
       一个人不合时宜地叹气
       摇晃的一个人一直等着一个人来
       一个人的天空下雨了    一个人的世界
       留下了一个人太多的空白


       一个人的流水里有一个人的太阳
       一个人的石头干涸着一个人的行走
       给我一枝杨柳啊
       轻轻地点一下一个人的单纯
       一个人情不自禁地笑了


       一个人的对岸
       站满了一个人流泪的眼睛
       一个人的风声坐进一个人的莲里
       一个人举着空空的杯
       一个人的杯里有了明月
       一个人坐定
       一个人的庙宇应声而


       很累，收工回来，一切都是自己不停地忙碌，洗衣服做饭，天刚亮就往菜园里去忙一会，早餐自然是不敢吃的。那个时候，花木兰的那条路很是难走，到了下雨天尤甚。那一段时间，我把自己当成一只负重的陀螺，我只有不停地旋转，才能把一天的事情做完。到了晚上，我会看那本厚厚的孕期手册，然后告诉立儿：这一个月该吃什么，该做些什么。有时忙到午夜，才沉沉睡去。
       我估计立儿的肚子应该膨大了，原来带的衣服己经穿不了，忙打电话给桂哥，请他买一件孕妇装给立儿送去。立儿住在娘家，只要不露面，一切都是安全的。我甚至还想象在三个多月后，我接她去医院生产的情景。医院？我惊出了一身汗：怎么没有考虑这个问题呢？我们是没有准生证的，将来到哪个医院去生呢？在一个不能外去做事的下雨天，我去了伯父萧启明医生家里。伯父是1959年到的汉寿，他一直在医院上班，是位资深老中医。虽说己经退休了，但关系网总应该存在的。到了伯父家里，我把事情一说，可伯父很是严肃地摇头：不好办啊，现在的计划生育抓得很严呢。他说他退休多年了，现在医院没一个熟人了。伯父说的是实话，我知道再说多话也没用。当务之急，必须马上找一家医院，而且越快越好。
       我找到了几位在政府上班的朋友，请他们来家里小酌一杯，喝到半酣，说起医院一事，朋友们便开始出谋划策起来，有的说县人民医院，他的小姨妹在妇产科上班，有的说中医院蛮好，他姐是妇产科护士长。我点点头，感谢了他们。在第二天，我打了一个电话到鲊埠，请一位詹姓朋友帮帮忙打听一下情况。到了下午，詹姓朋友告诉我，去武潭医院吧，他的堂弟是医院副院长，没问题。但到了最后，我想起了一位乌旗山的好朋友，他的爱人在汉寿县妇幼保健院做事，已经介绍了很多如立儿类似的人去医院生了孩子，没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