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嗲嗲（爷爷）的现话（7） 幺叔下葬，改用水缸
按 原编发2010年5月28日新浪永志博客，题目为《‘解放’那些事情》，写了两件事，一件事是“幺叔”死了，不敢用棺材，改用水缸下葬；一件事是“安乡的两次土改”。从篇幅考虑，现在把两件事分成两篇文章单独编发正扬网。
“老老”和重孙 2010年5月27日，笔者带孙儿予飞去301看望“老老”， “老老”和我们讲起“解放的那些事情。”
因为安乡曾经两次“跑日本”，群众特别害怕当兵的。老大民国三十六年出生，我跟你取名“国兵”，是因为你母亲生你前几天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跑兵”，现在名字“国斌”的“斌”字，用文武“斌”，是发蒙读书老师给改的。这个也好，社会上通用，我们生产队老一辈就有“彭国斌”，况且兵荒马乱的日子早已一去不复返了。1949年刚解放，解放军来了，开始大家也到处躲藏。我们家住八珍垸，门前是一条大路，安乡通南县，共产党的干部来来往往的也多了起来了。一天，有6个当兵的到屋里歇脚，婆婆（笔者的祖母）招待他们喝茶。盛茶的是一个青花瓷瓷罈。茶喝光了，一个年级最轻的小伙子提起瓷罈，像玩杂技一样顶在头上晃来晃去，饶有兴致。另一个像是负责的人提醒说：“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损坏群众的东西是要赔的啊！”他的话真灵，那个人马上停手不玩了。眼见为实，共产党待人真好，大家放心了。 我是土改根子，政府安排两个干部到我家里做我的工作，专门培养我，动员我参加革命工作，斗地主分田地。你的姆妈和婆婆虽然认识到共产党对老百姓好，但仍然不同意我出去，害怕变天。尤其是婆婆，她一等工作队的同志离开，就哭着求我：“儿啊，你千万不能参加共产党，民国十六年闹农会，开始也是热热闹闹，没过多久，杀共产党，杀农会干部，太惨了！我就你这么一条根，家里不能出事，你如果有一个三长两短，叫我和南秀（笔者的母亲）这一家人怎么活呀？”你母亲最担心我参加革命就离开家走了，不少人到外面又找了老婆另外成家。有她们婆媳的坚决反对，我左右为难。家里人的话有道理，家里确实离不开我；但两个工作队的同志培养我是一片好心，共产党帮助穷人翻身的道理，这时我已经多少懂得了一些，拒绝的话我实在说不出口。
南县麻河口寻根
南县麻河口，是父亲人生的第一站。2010年6月13日，乘父亲健在，我到麻河口寻根。 找到了老屋，偶遇年逾七旬本地人杨春元。解放后，杨春元在大队当了多年党支部书记。 说我祖父的名字他不知道，只知道“应家幺嗲”，他是应家幺嗲的儿子应松山的学生。 父亲理解他不知道我的祖父，因为祖父1928年就去世了，分家时我家住陈家渡。杨老说， 他知道应家幺嗲死了是用两口水缸埋葬的，父子都在本地教过书，家里人太老实了。 因为解放后河堤外移，现在坟墓已经压在大堤下面了，老屋已经不在堤上，在垸内了。
不久，一件突发的事情帮了我的忙。麻河口来人把信说幺嗲嗲（笔者的叔祖父应忠品）去世了。我和斯炎哥接到信后赶到麻河口吊孝。幺嗲嗲是地主成分，还当过几天保长。家里准备有棺材，不敢用，怕给后人添麻烦。怎么办呢？有人主张用门板重新做简易棺材，有人说干脆用草席打包……最后还是采用“道士”（专门办丧事的人）的法子，用水缸。人死后尸体僵硬，怎么放进缸里呢？“道士”说他有办法，找来两口大水缸，一口水缸盛放尸体，一口做盖。丧夫把尸体抬进缸里，开始尸体是立着的，道士念一会儿经；接着手里端着事先准备好的一碗清水，用手指煞有介事地划了几下，然后喝到口里，不停地向尸体喷洒，两个丧夫同时挪动尸体。尸体很快就能曲腿坐在缸里了。等尸体完全坐下后，“道士”又念经做法，然后盖上事先准备的另一口缸。上下两口缸的底部都各垫一块木板，用粗铁丝捆紧，这就算是“封殡”了。出殡时四个人抬着，放进墓穴。我仔细观看了整个“入材”“出殡”“下葬”的过程，但有一件事没搞明白，“道士”喷水、念经，尸体怎么就会变软呢？我一辈子不迷信，不相信“道士”真有什么通鬼神的办法。
副县长宋仕正（前排右二）见到我，说：“应孝荣，解放时你要不是母亲 和爱人拉后腿，早就是党员，至少也像我一样到县里工作了！”
办完丧事，在回家的路上，我对斯炎哥说，这下我有办法放弃当农会干部了。他问我有什么办法，我说：“共产党讲阶级觉悟，我祭吊地主叔叔，这件事情他们肯定有看法；我再把‘道士’作法的事情夸张地说说，表现我相信迷信，对我的印象会更差。这样，他们就不会再找我了。”果然被我猜准了，我刚回家，两个工作组的同志先后找我问情况，我都是按事先想好的那么说的，后来他们找我就少了。到了六十年代，公社有领导要发展我入党，当大队贫协主任。有一次我到县里开会，土改时和我一起出来工作的安尤芝子湖的已经当副县长的宋仕正见到我，说：“应孝荣，解放时你要不是母亲和爱人拉后腿，早就是党员了，至少也像我一样到县里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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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1-19 15:5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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