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县长和代科长离开县政府办公楼后,绕道来到了观音巷村的一条胡同里,打听到了上午被鬼子用枪打死的那个老汉的家门口。 死者的屋子比较冷清,但依稀传出一些凄凉的啜泣声,屋门口挂着一朵白花,门口半开半启,陆陆续续有人走进屋子里。自从鬼子攻陷桃源城后,死人就成了最正常不过的事情,老百姓已经麻木了,如今,鬼子当道,来吊孝的人也很少,除了几个至亲家属,其他人都不敢来来吊孝,怕惹上麻烦。 “老伯,您且留步,我们是县政府的人,听说这家的老汉被日本人枪杀了,我们特意来看看!”代科长指着张县长,真诚地说道,“这位是张县长,麻烦你通知一下主人,好吗?” 那老伯望了望代科长和张县长,见他们面目真诚,不像是骗人,就真诚地说道:“你们等一下,我这就去告诉孝子!” “文阳!张县长来看你们啦!就在门外!”老伯对正在堂屋啜泣的孝子文阳说道。 那个叫文阳的小伙子听说张县长来了,就停止了啜泣,抹了抹眼泪,颤颤巍巍地走到了门口,张县长迎了上去,抓住了小伙子的手,低沉地说道:“小兄弟,我这个当县长地对不住你呀,没有保护好你们,我有罪呀!” 文阳哽咽着说道:“张县长,这种事情,怎么能怪您呢?那群狗日的鬼子,惨无人道呀,不仅夺走了我们粮食,还开枪打死了咱爹!” 张县长从兜里拿出了几块大洋,放在了小伙子的手中,真切地说道:“小伙子,这点钱你正好用得着,你爹在生受了苦,死后总不能光着身子去!” 文阳连忙推脱道:“张县长,这可使不得,这份大礼我不能收,我可没办法还你呀!”说罢,就连连把银元往张县长的口袋中塞。 张县长挡住了文阳的手,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是县长,我的境况比你们要好很多,你就拿着吧!只有这样我才安心!” 文阳就哆哆嗦嗦地说道:“可是,我怎么就无缘无故白拿您的钱呢?” 张县长就虎着脸说道:“怎么是无缘无故呢?你爹遇到不幸,当县长的能袖手旁观吗?” 文阳就感激地低下了头。 这时,代科长就旁敲侧击地说道:“小伙子,张县长这次来,其实是有事相求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文阳连忙说道:“张县长,有什么事,您尽管说罢!只要我能办,我一定答应!” 代科长说道:“张县长的意思是想将你爹的灵体运到张家大院去,张县长给你老爹准备了一口大大的红木棺材,在张家举行盛大的追悼会,还让您爹死后风光一下!可以吗?” 这代科长真的会说话,他们明明是来借尸体的,却说成是想给文阳的爹在张家开一个盛大的追悼会,这话虽然带了一些骗的成分,但也不言过其份,文老爹的尸体真的到了张家大院,张县长肯定会借机给死者举行盛大的追大会的,这也是人之常情! 那文阳听到了这话,当即就给张县长跪下了,脸上说道:“张县长,你真是老百姓的好官呀!我文阳这就代我爹感谢您啦!” 文阳的意思很明显,他已经答应让爹在张家举行追悼仪式了。 张县长就将他扶了起来,迷惑地说道:“小兄弟,你是说你愿意将你爹拖到张府举行追悼会?” 文阳满眼含泪,使劲地点了点头,哽咽地说道:“不瞒张县长,我家已经断炊二天了,我已经没有能力给爹办葬礼了,张县长如今愿意替我解决燃眉之急,我当然愿意,只是这样麻烦您,我这心里过意不去呀!” 张县长就拍了拍了文阳的肩膀,沉着地说道:“不要总是说这些过意不去的话,我说过了,我只是觉得你爹在世时过得很凄惨,死了后不能再冷落他!对了,事件紧,咱们马上行动吧!” 文阳惊慌失措地说道:“我该做哪些呢?” 代科长说道:“其他的都不需要,你只要把你爹遗体抬过去就行,还有,路上得躲过鬼子哨兵,一旦被发现就不好了!” 文阳听了后,满口答道:“行!”于是,他就跑进屋里,对几个亲人简明扼要地说明了张县长的意思,有亲人当场反对,但文阳是个固执的人,既然答应了张县长就不能反悔。 就这样,张县长和代科长轻而易举的借到了一具尸体。 张县长对代科长说道:“你先走一步,组织几个人埋伏在必经路口,如果有鬼子兵守在路口,你们要想办法将鬼子引开,总之,要保证尸体顺利运进张府!” 代科长爽口地答道:“张县长,你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接着,代科长就只身快速地闪进了黄昏之中。 话说卢晓乔、马兰云、马璐璐携带着吕凤和乡村酒店的老板高平凡坐着人力车七弯八拐就进了张府,快速地跳下了人力车,一声不响快速地进了张家堂屋。 吕凤脑袋迷迷糊糊的,连忙追问卢晓乔刚才发生的事情来龙去脉,卢晓乔就把日本人吩咐廖新雄约他去乡村酒店,日本鬼子隐藏在07号房间准备逮住他的目的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吕凤听了后,整个人就懵了,他想不到的廖新雄这个狗日的是来害他的,就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这个狗汉奸,要不是几个姑娘救了我,此刻我已经被鬼子折磨得不成人样了!幸好这个坏蛋死了,活该!” 马兰云等人听了就哈哈地笑了起来。 正在此时,一个黑影跳进了张家大院,像一只敏捷的老鼠闪进了木楼。卢晓乔第一个发现了这个影子,拔出腰间的手枪,快速地纵出了堂屋,警觉地喊道:“是谁?” “晓乔!是我!”那个黑影说道。 卢晓乔仔细地瞅了黑影一下,这个人就是她的心上人杨协秋,连忙关切地问道:“你怎么如此急匆匆的,出了什么事情?” 杨协秋把右手中指头伸到嘴边,“嘘”了一下,小声地说道:“我把虞逢源秘书给干掉了?” “真的?”卢晓乔惊诧地说道。 “对了!吕凤情绪正常吧!”杨协秋不放心地问道,“还有,山本三男逼迫张县长在晚上八点半以前要交出吕凤,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大家闻声走了出来,见来人是杨协秋,心里很高兴,马兰云连忙说道:“杨大哥,我们这次的摸鱼行动干得漂亮吧!” 卢晓乔接着说道:“我和马璐璐面对两拨敌人,左右为难的时候,兰云就去了乡村酒店,我立刻叫她去买了毒药!这样,就导演了一个在酒中放毒的好戏,顺利把鬼子和廖新雄送上西天了!” 杨协秋平静地说道:“你们干得漂亮,但是也惹急了鬼子!鬼子马上就要包围张府了。我们必须想办法摆脱鬼子搜索!” 众人惊愕地问道:“那怎么办?” 杨协秋不慌不忙地说道:“如果张县长和代科长做事顺利的话,我们应该可以瞒天过海!” 张夫人李建丽说道:“协秋,张县长他们去干什么了?你快说吧!” 杨协秋快言快语地说道:“代科长想出了一个李代桃僵的办法!他们到观音巷去找代替的死尸去了!他跟我说了,要大家把杂物间的棺材抬出来,布置好灵堂,以此蒙混鬼子的检查!” 张县长的妻子李建丽是个爽快而又精明的人,听了杨秘书的话,就立刻对吕管家说道:“抬棺材可是力气活,我们这几个人抬不动,吕管家,你去到地洞里去喊二个兄弟上来!到杂物间把棺材抬出来吧!” 吕管家恭敬地说道:“是!夫人!” 卢晓乔镇定地说道:“二连连长刘金桂他们要挖地洞,任务紧,我们三个女生来抬吧!” 马兰云也摩拳擦掌地说道:“对,我们来抬,一个空棺材有多重!我们这里全部人来抬,就不信抬动不了一副空棺材!” 于是,吕管家一声吆喝,高老板,杨协秋、卢晓乔、马兰云、马璐璐就来到杂物间,大家齐心协力的把棺材抬到了堂屋里。 张夫人李建丽又吩咐大家布置灵堂,刘婶拿来了白布,香蜡、孝布、花圈等,大家就在门前摆上了花圈,在大门口挂上了白布,在棺材前点上了香蜡,经过大家的努力,顷刻间就捣弄出了一个十分逼真的灵堂。如今,万事具备,只欠死尸了。 就在此时,代科长来到了大门口,猛地敲了几下门,杨协秋就跑出去开了门。 代科长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快语地说道:“杨团长,情况紧急,孝慈三郎少尉带领一鬼子马上就要包围张府了,我们必须把鬼子引开,才能保证张县长把死尸背进府上来!” 杨协秋就跑进屋子,急忙说道:“晓乔、兰云、璐璐,你们三个跟我来!” 三个人急忙停止了手中的活计,急切地跑了出来。 代科长就沉着地说道“我们的任务是调虎离山,把鬼子们引到南路去!让张县长和文阳伺机把尸体背进来!” “是!”三个女生齐声说道。 于是,他们五个人就快速地跳出了张府的围墙,闪到了漳江北路的一个巷子里,他们远远地看到了一队鬼子已经拐过了一条窄巷,冲进了张府前面小巷。 代科长镇定地说道:“卢晓乔,你的枪法准、先击中一个鬼子,马璐璐,马兰云,杨秘书,你们三人往一巷方向跑,卢晓乔,你跟着我往三巷的方向跑,然后,咱们就在粮管站的窄巷里集合,那里有一个地道的入口,咱们钻地道绕出去!听明白没有?” 话说,张县长带领背着老爹的尸体的文阳,已经转到了漳江北路地进口了,如果再走十来步,就会和鬼子来个大碰头,情况十分危急。 卢晓乔瞄准了一个鬼子,扣动了手枪的扳机,只听“啪!”的一声,不偏不斜的击中了一个鬼子的后脑勺,那鬼子就轰然倒下了。 孝慈三郎少尉看了一眼已经毙命的兄弟,惊慌吼道:“不好!是红桃支队的战士!准备还击!” 此时,代科长等人都各自连打几枪,又有两个鬼子倒下了。 “巴嘎!有种的就出来,打阴枪算什么东西!”孝慈三郎少尉气愤地叫嚣道,一边喊一边还击,紧接着,那帮鬼子就疯狂地朝巷道猛射子弹,似乎在发泄一种怨恨。 卢晓乔、马兰云打了几下快枪后,就按代科长的所指路线快速地闪开了,一边撤退一边回头回击。鬼子的子弹都打在了空处,孝慈三郎少尉一心想抓到红桃小队,好到藤野那里表功,鬼子看见红桃小队边打边跑,以为红桃小队是惊弓之鸟,就疯狂往前追赶,却不知这是红桃小队导演的一个调虎离山之计。 躲在暗处张县长看得真切,见鬼子追远了,就对身后的文阳说道:“快,跟我走!” 于是,张县长就在前面带路,文阳和一个老乡抬着文老爹的尸体跟在后面,不一会儿,他们就闪到了张家大院。 卢晓乔和代科长他们分两路一边回击一边躲闪,不多久就来到了粮管站的窄巷里集合,代科长揭开了一个地道的入口,大家就快速地钻地道里去了,顺利绕道折回张家大院。 张县长看到大家把灵堂都布置好了,心里就踏实了许多。 吕凤看到文阳和老乡抬着尸体,就对文阳说道:“小兄弟,你跟我来,你得先把令尊的遗体放到旁边的小屋里,要给他洗洗身子,再穿寿衣入殓,要让他老人家干干净净的升到天堂!” 文阳就小心翼翼地把老爹的尸体放到了小屋的床榻上,吕凤等人就忙着文老爹洗尸和穿寿衣。 张县长带着文阳来到灵堂,指着棺材对文阳说道:“小兄弟,这个红木棺材就是为你爹准备的,你满意吗?” 文阳就啪地跪下了,感恩涕零地说道:“张县长,您真是我的大恩人呀!” 张县长连忙扶起了文阳,真切地说道:“小伙子,不要这样,我说过了,我只是尽一点责任而已!你如果老是这样,我反而心里不实在!” 此刻,文阳已经热泪盈眶了,哆哆嗦嗦地说道:“张县长,从来就没有人这样对我好过!您真的是老百姓最贴心的父母官!” 代科长拍了拍文阳的肩膀,若有所思地说道:“小伙子,其实有一件事情还得请您帮忙!” 文阳真挚地说道:“代科长,你们能够为我的老父准备寿衣棺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什么忙都能答应!” 代科长就指了指正在为文阳的老父穿寿衣的吕管家说道:“吕管家如今遇到了麻烦,日本人正在追捕吕管家,逼迫张县长在晚上八点半前将吕管家交给鬼子!如果不交出吕管家,张家大院就要被查封!” 文阳听了后,气愤地说道:“这鬼子实在是太嚣张了!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代科长深沉地说道:“办法倒是有一个,那还得求你帮忙!” 文阳着急地说道:“哎呀,你说话怎么如此吞吞吐吐,要我帮什么忙?直截了当地要我做就行了!” 代科长看了张县长,意思是要张县长跟文阳讲,张县长明白了代科长的心意,就低沉地说道;“小伙子,是这样的,我们是不可能把吕管家交给日本人的,我们只得谎称吕管家已经遇害了!可是吕管家明明还活着,那怎么办呢?我们就谎报你爹的遗体就是遇害的吕管家尸的尸体,而且日本人不认识吕管家,见过吕管家的狗腿子也死了,我们就想来一招瞒天过海,其目地就是为了救吕管家,也是为了保护我们张家!所以,小伙子,我还得求你帮帮忙!” 文阳听了后,明白了张县长和吕管家目前所面临的难处。说实在的,他真不想让死去的爹再受什么折腾,不然愧对人子。但是,张县长他们所要对付的人又是杀父仇人,将要救的人是吕管家和张县长一家,不救可不行,文阳稍微思考了一会儿后,就爽快地说道:“我答应你们要求,在鬼子面前谎报爹的尸体是吕管家的尸体!只是大家要统一口径!” 张县长就握着文阳的手,高兴地说道:“小伙子,你真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好后生,我和吕管家都非常感激你!” 文阳说道:“张县长,你怎么也这么客气?咱们就不要谢来谢去,好不好!” 代科长跑到吕管家的身边,把李代桃僵的计划告诉吕管家,吕管家听后又怕又喜,怕的是日本人的横蛮不讲理,竟然要他一个小小的管家开刀,喜的是张县长能够不惜一切救他,把他当做了亲人对待,同时,他也非常感激文阳的通情达理,立刻就走到文阳面前,虔诚地说道:“小伙子,谢谢你的慷慨相助!” 文阳腼腆地说道:“快别这样说,我归根到底还得谢谢你们,我做的只是一个顺水人情而已!” 事情既然达成一致协议,大家心中的石头就落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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