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新泉中篇小说：书摊（11）

张新泉

十一、李北瓜、肖博士
　　 老同学李北瓜还是下放的农村里见过，以后各干营生未打照面，想不到一别多年书摊上相逢。
　　 五十年前，读书的时候，李北瓜是学校的高材生。学生会里戴三字符，既有能力又很活跃。下放后和刘胡子大队靠大队，只是抓革命促生产没有什么来往过。有一天，一百里外的舒柏高来了，吃晚饭后刘胡子带舒柏高到李北瓜那里去会一下。
    这时候晚上找人比较容易，一天劳动后，蓄精养锐，晚上基本都在。到了果然看见了李北瓜。
    进了门，李北瓜正在洗脚，三人简约打声招呼。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故意，他要一只黄狗给他拿鞋，“赛虎，拿鞋来。”这狗的能力非同小可，乖乖地衔来了一双布鞋。原来，他喂了一只和《林海雪原》里姜青山一样的狗，学姜青山给他的爱犬取了赛虎的名字。刘胡子、舒柏高大开眼界，此人要是认真搞一件事，就能搞出名堂。二人几乎同时问李北瓜，“来了生人，你的狗不叫不咬，是何原因？”
    李北瓜穿好鞋。“我哪里晓得。大概知道你们是找我的，它通灵……”
     “你不简单，喂了这么一只得法的狗。”
     “赛虎，给我的同学打三个滚看哈。”赛虎动作神速一下卧地，打了三个滚滚站起来。能听懂人话。刘胡子、舒柏高惊奇莫名。
　　这些可能是上山下乡潜能爆发之故，在学校里不觉得，李北瓜的文艺特长也在广阔天地得到展现。舒柏高隔得远不知道，刘胡子一清二楚，每次公社演出，很多人都见识过。
     李北瓜由于有这一手自然在农村没有吃多少亏，没有压多少肩膀头儿，被抽搞剧本、搞表演的时候几乎占上山下乡时间一半。修铁路成了9234工程指挥部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骨干，除了唱歌声音有欠洪亮，其他都说得过去。
    从铁路上回来，就招工了，从此二十年没有打照面。
    李北瓜是这天下午到刘胡子书摊来的。来了就翻书，并没有喊老同学。刘胡子当时不觉得，没有看出是李北瓜。一会，刘胡子还是认出来了，却装傻，也没有喊他这位当了官的兄台，看他认不认得当年同学如今卖书的半叫花子。要试一试这句话对不对，社会上流传着很广的一句话叫做：桃源佬儿当不得官。
    李北瓜也看出是刘胡子，就是不喊，两人都没有说话。他等他先喊，他又等他先喊，又好像同时开口。李北瓜是个外向型人，不愧当头头的。刘胡子不卑不亢打照面，李北瓜虽然没有在老同学面前打官腔，细微之处思想还是显然有了一些距离。官场锻炼功不可没，不算特别融洽。最后，李北瓜果然是桃源佬儿当不得官，草草结束此行，提出借那本《侠客行》。刘胡子虽然是卖的新书，还是毫不迟疑打开方便之门让老同学借了。
　　 李北瓜拿书就走，到底没有多少共同语言了，今天官员的李北瓜不是当年同学的李北瓜。
     李北瓜并不缺书看，开始这时候港台武侠小说的确需要借，图书室暂时是没有的。而李北瓜一样具有猎奇心里，他是无意中碰到了熟人刘胡子顺藤摸瓜。
     李北瓜走了十多分钟，来了一个一米七的四十多岁的方脸膛汉子。刘胡子认得这也是熟人，以前没有打过交道的熟人，他文化革命写大字报鼎鼎有名。字写得特别好，文章也是条分缕析头头是道，所以人称肖博士。现在，一个厂子里当会计。
　　 以前没有接触的肖博士，却能谈得拢，好像比李北瓜更容易接近，随随便便自自然然。二人无所拘束讲着话。讲去讲来，不知道怎么讲到《辞海》上面去了。
　　 肖博士说：“我有一部缩印版《辞海》，你有没有？”
　　 “我没有。没有卖过，没有读过，没有买过。”刘胡子是粗线条，满足于感官好看和教育意义的深浅，津津有味于读。不在意细节。有的字是乎读错，有的具体的精彩在哪里，就不那么追究了。没有时间去看辞书之类提高素质、提高基本功的书。
　　 “你要不要，我送给你。”肖博士居然初次交谈就有物赠送。以前虽然认得，并没有丝毫交往。
　　 “无功不受禄，不好要你的。”刘胡子谢绝。
　　 “我是真心送给你，你要小十几岁，有提升空间。我眼睛差了，看小字模模糊糊，对我说来不作什么用。你若写作。可以翻翻这个工具书参考。”肖博士继续坚持并说出理由。
　　 “那我也不能白要你的，我们可以书斢书。”刘胡子终于松动，不愿意白要。两个谦谦君子达成共识。
　　 “也行。我拿去了。”
　　 五分钟后，肖博士拿出厚厚一大本给刘胡子。刘胡子说：“你自己选，看起什么拿什么。”
　　 “我现在不大看书了。既然你要做这么周到，也只好拿一部，就拿这部《碧血剑》。”
　　 “还拿一部还拿一部。”
　　 “不了不了。”
　　 “沾香瘾，那如何要得。”
　　 “要得要得，那本书虽然大，只有22块钱。我是看了的，打折一炮块，一十二块，可以持平。好，我走了，有空和你讲白话。”

吉祥

  书摊生意好!

徐景列

有趣！

张新泉

吉祥 发表于 2017-4-20 07:39
书摊生意好!

感谢吉祥老师来访关注点评。

张新泉

徐景列 发表于 2017-4-20 08:12
有趣！

感谢徐老师来访关注点赞拙作。

徐景列

不客气！我是喜欢您的作品！

张新泉

徐景列 发表于 2017-4-20 09:47
不客气！我是喜欢您的作品！

好，我也欣赏你的作品。

徐景列

互学，互助吧！谢谢了！

东方鹰a

朴实无华！

张新泉

徐景列 发表于 2017-4-20 17:06
互学，互助吧！谢谢了！

很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