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书摊（13）

张新泉

　　 十三、春雨先生
　　 刘胡子走马上任被单位重新启用，依旧调运氮氨。没有时间看书，偶尔匆匆经过那几个书摊子。他们的生意，还是过得去。刘胡子以单位为重，也不后悔可以发点小财由于时间太短不能如愿以偿。后悔也是不起任何作用的，区社巨头这次还好，让他一次性干了两年多。以前调运氮氨当区代表的伙计，换了一个又一个，都有程度不同的差错，刘胡子没有一笔差错，一包差错。
      并不是认真负责就不动你，哪知道三年后又要“裁军”，又面临一次重蹈覆辙，叫做什么优化组合。名字正规得不得了，真正办时不是那么一回事。少量没有后台的火烧牛皮请卷（转），刘胡子在“请转”之列。办了停薪留职，还是干个人的。
      重新择业没有继续选择摆书摊，书籍饱和，大势已去。老摆书摊的唐大力、贾老头他们把书拖了回去，将立下汗马功劳让他们过好日子的“功臣”打入冷宫。文师傅象“逃亡地主”无踪无影，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书刊热”从七六年打到四人帮后，热了十几年好的，到九十年代后彻底中期冷了下来了。打牌赌博的多了，有的人象避“非典”一样，不再看书。黎老头年纪大，他的儿女都不要他干了，还是多坚守了两年。他最晚撤岗，已近八十。
　　 这个截断链条的时刻，你方唱罢我登场，有一个人横空出世重现江湖，他就是春雨先生。
　　 春雨先生以前当单位总调度，厂子里红红火火，风生水起，效益很好。这时候新调来一个主要负责人，好大喜功，不想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想一口吃个胖子，心情浮躁盲目扩大规模，合并厂子，进口设备。行管人员翻了两番，重新设置机构，百多人的厂子，还别出心裁新加设立一个武装部，招牌挂大门右侧，武装部每人发制服一套。以前只有镇里和公社有的机构，区区一个镇里所属厂子也有了……不是胡搞吗？没有两年光阴，效益很好的单位被他们盗垮吃垮倒闭，不得不以改制变卖，国有资产流失。春雨先生只得走南闯北自谋生路，为他以后创作积累大量素材。现在重新回家，搞一件什么事情呢？春雨先生决定租书为业。
　　 原来春雨先生自幼爱好文艺，见书买书。文化革命中，小有规模的书刊敬了火神菩萨。打到四人帮后卷土重来，年年买月月买家中藏书甚多。二十年下来又是书刊大阵，数以吨计。这些东西自己消化的同时，也想让别人受益，于是租门面、摆书摊。他这时出来摆摊是九十年代末期。这时候的门面普遍改造，鬼日疯了，都是全开转闸门，没有留死角可以摆书摊，亮是亮敞了，可是门面前面谁也无法利用了，摆就阻挡正头主儿的生意，以前可以兼顾的和谐局面不再。春雨先生不得不租门面才能干成。
　　 刘胡子这时候正在开一个美工店惨淡经营。一日搞完一点小事正抱着一部清朝小说《歧路灯》看时，进来一条四十多岁的大汉。刘胡子一看，是春雨先生。原来他们认得。只是以前各忙生计，缺少往来而已。此时问道：“一下不来的稀客，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一个小业务照顾你。”
　　 “你要做牌子？一块什么牌子？”
　　 “不错，做牌子，不过不是做一块，是做两块。你拿笔来。”
　　 刘胡子拿出笔和本子。春雨先生在本子上写下：温馨书屋。说这是一块，一米五x五十，要两面有字。这一块两米x1米，写：缘结书中情，醉含酒中趣。
　　 春雨先生写毕，刘胡子问：“你是卖还是租？”
　　 “当然是租不是卖。”
　　 “牌子你最好别做。我建议你最好选择搞别的。”
　　 “为什么？”
　　 “我是卖过书的。我卖书的时候你正上班，没有打照面。如果你那时候出来租书，我一百二十个支持你。肯定搞得七八年好的，弄得到钱。那时候，一个个鬼日疯了瞎子都要看书。现在，有几个人看书？一看都看，一不看都不看。书刊饱和，很多人家都有千百本了。我这个二不论吞（不怎么样）的人，都有几千本了。要看，有放在家里买的货，出来租有几个鬼脑壳？没有十几二十人租，怎么玩得转？喜欢看书的越来越少，只怕没有什么油水。物以稀为贵。前面是赶时髦，现在是打吊档，赶黑屁股（不识时务）。我做牌子，也是弄两个小钱，觉得比搞书强一点。行船莫讲破口话，请你原谅，打你的拦头板。不过我也是直人说直话。你来做招牌，是照顾我的生意，忠言逆耳，说得不好听，请原谅。”
　　 “你呀，讲得我冷了半截腰，你要讲得我一身热和才好。我呢，有点杨子荣精神，越是艰险越向前，你的忠告我心领了。不过，我还是要干，箭在弦上，哪能不发。不信邪，杀出一条路来。都不搞，我来搞。牌子要好多钱，你只管做。”
　　 春雨先生意气风发，不由刘胡子赞道：好样的。刘胡子给他的店面招牌温馨书屋用的是老宋体，另外那“缘结书中情，醉含酒中趣”的广告牌用的是自己的行书。做起牌子给他送了去。优惠，收了半价，少有工钱。
　　 春雨先生的店子当中，是一长溜书架，可以两边取书；三面墙上，有一面墙的二分之一是那块“缘结书中情，醉含酒中趣”的牌子，其余两面半墙全部是孔夫子搬家就是书。可一次接纳二十人没有丁点问题。
　　 由于各种各样的书多，由于春雨先生态度和蔼人缘好，人们还是有所吸引，每天约有二十人左右租书，跑脱费用有所盈余。起码喝酒的钱弄到了。原来厂子里的朋友纷纷到店里和他作伴，门面人气很足。朋友们到了下跳棋，讲白话，愿意翻书的翻翻书。中午，他请吃。大家要回去，他说越吃越有，不必客气。到隔壁餐馆炒几个菜，从自己早带来的十斤装的塑料沽子里倒出包谷烧，于是大家半推半就围成一团，一个个喝成红脸关公。
　　 春雨先生属于独家经营异军突起，勉能维持。不过还是转了几个地方，重新找合适门面，下街转到上街，上街转到和平马路下面接近桃三中的地方。毕竟一处地方就那么些看书的，普通人，不会无休止看，不会跑远路寻找书看。搞几个月，只好转地方，做大做强的确不容易。后来，他的朋友要他到武汉去当经理助理，他就“金盆洗手”不干了。几年后，和几个朋友办了文学沙龙。此后，好像已经没有人再搞书摊。只有新华书店继续维持。

彭淑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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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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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中一

三十年河东，四十年就到了河西。

津市杨支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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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阳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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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爱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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