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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 说 —现代— --贺玉波
离婚后
一
宋家渡的黄校长不是先前的黄校长了。他半年前已经离了婚,获得了自由,像一只脱了轭的耕牛一般。 但是每当他课后无聊得不堪,不得不一屁股死钉在丁家茶铺的凳上的时候,便觉得那将没入绿林里的夕阳,也使他难过,仿佛象征他失去的青春。那澧水对岸栗树葱茏的蜿蜒的关山也能引起他一阵阵深深的烦恼。他本来不憎恶那山,在无聊的辰光,瞧瞧那山麓村家的一缕缕的炊烟,那披上紫暗色晚服的树林,那静立在山顶上的中武当庙,以及从那里传来的断续的微微的钟声,也许可以获得一点慰藉。可是他每想到那山后的卢家峪和那里的农家女菊英的时候,总是感到一种难以消灭的孤寂的苦闷。 虽说他已经拔去了菊英那个眼中钉,但半年来仍然只是孤零零的一身,最难堪的莫如独自临睡的那片刻,瞧见了那昔日和她同盖的棉被,便懊悔起来。至少她是他的妻子,虽说笨头笨脑的。在睡前,她可以替她打洗脚水,赶蚊子和寻臭虫,又可以给他肉欲冲动的安慰。然而他已经失去她了,没有道理地竟自己离掉她了。她曾经给他的那一点安慰也不再有了。他常常这样地后悔,很矛盾地后悔。 一个星期日,黄校长独自在镇外散步。那时正当七月的天气,地里的棉花的桃子已经渐渐地成熟了。广大的平原除开几块满生着高粱的土地外,就是那美丽的棉花的领域了。他无意思地踱近一群妇女的身旁,瞧见她们躬着腰,将棉梗上的成熟的棉实摘下或者将落在地上的拾起,统统放进她们的围裙里。她们有些谈着琐碎的家务,有些吟着悠扬的村歌。他见了这种情景,简直忘怀了平日的忧恨,感到一种自然的乡趣。 转眼间,他瞥见丁家茶铺老板的女儿么姐也在稍远的地方摘棉。蓝布,胸部系着青围裙,红晕的脸庞流着细细的汗雨。他走近她,两眼打量着她的全身。她虽然是一个乡村的女郎,倒还有几分风韵,可惜她裹了脚,但也不算她头上顶着顶纤小,还可以放大———如果娶了她,教她读一点书,不就成了个时髦女子吗?在继续的幻想里,他求得了不少的慰藉。 “喂!么姐,不觉得吃力么?啊!这么热的天气,休息一会儿吧。”他嬉皮笑脸地打着趣。 “是的,黄先生。不过我今天还没有搞上两斤棉花呢。”她挺起身子,笑着回答。“我来帮忙吧?” “呀!不敢当!”她说后,重新埋着头去搞棉花。“么姐,你真漂亮啊!” “规矩些!”她已经害羞得把背朝着他了。 这时候,旁边的几个妇女也注视着他,有些好奇似地在对他嘲笑。他觉得刚才对么姐的调戏,已经很满足,若再进一层去逗搭她,那就难为情了,便很乐意似地离开她们,回到镇上去了。(未完待续)
摘自《城市基因——津市文史丛书》文艺卷 文学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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