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离婚后》（2）

津市吴若愚

小   说

—现代—

                                                            --贺玉波

离婚后

二

            如中魔似地，这一夜黄校长竟在床上辗转得睡不着。他一闭眼，便瞧见么姐那活泼的身段，那处女的含羞的微笑。啊!她的那句“规矩些!”的回话是多么令人寻味呀!从这句回话里，他发现了一条大路，一条使他勇武地去追逐她的大路；决定要擒获她，把她拥抱在怀里，如同老鹰掠捕小鸡一般地勇武，又如同长兄摩抚幼妹一般地亲热。又深惜从前过于顾虑一切，失去了许多亲近她的机会。那一次她父亲不在家，她自己便笑嘻嘻地替他泡茶，倒开水。那时候，如果他只轻轻地将她的手捏一下，或者是故意地盯一眼，她决不会不动心，而他的野心决不会没有达到的可能，只怪他自己过于假装老成了，过于顾及绅士的假面具了，以至于没有机缘去尝那块丰美的肉。现在想起来，他的确还有点悔恨呢。
            他决定明日就是对么姐下动员令的一日。不顾一切地，他沿着自己刚才所发现的大路去进攻她，胜利似乎已经在掌握中了。
            屡想安眠而不曾合眼的他，简直烦躁得无以复加了。草席上好像突然生出了针刺，床头也好像爬满了臭虫，房间里的蚊子也好像比平日“嗡嗡”地叫得格外起劲。他在草席上滚来滚去，结果只是浑身流汗。
            终于，他被迫地不能不坐起来了，披了汗衫，很快地从学校的后门溜出去。很自然地，他沿着一条小路往南着。一会儿，前面就是丁家茶铺的后园了。他大胆地往前移动，像贼一般地窥探着周围。到了后园的篱边，他踌躇不敢前进，便将身子藏在一株柳树旁。这时候，抬头望见一轮皎洁的月儿，伴着闪烁的繁星，在平日他见了这样的月色，总要高兴地赞美，可是这夜，反觉得太明亮了，仿佛照透了他不纯正的心。
           也不管那轻轻舞动着的树枝，也不管那“唧唧”的蟋蟀声。他行近篱边，静静地从篱罅里偷望着园里。有惊喜，他瞧见一个女人独自躺在竹床上，呆望着沐浴在银色月光下的一枝柳条，一手抚摸着蜷睡在怀里的一只白猫，仿佛沉醉在处女的奇幻的梦境里。那就是么姐呀，是他所爱的么姐呀!不知不觉地，他已经移到了篱门，疯狂般地注视着那竹床上的少女。
           “谁呀？”么姐忽然瞥见篱门外的黑影，惊问了一声。他仍然站着不动。“到底是谁呀？”她继续问。
           “我啊，么姐。”他轻轻地答复，信步走进园来
           “啊，是黄先生，看你吓了我一跳，晚上来做什么？”她已经翻起身，呆坐在竹床上，疑问着。
           “没有什么，怕你孤单，来看看你。”他说后，更走近了她。
           “不要闹!”她窥知了他的来意，便躲在一旁。
           “不要走，我们谈谈。”他举起双手，渐渐地逼近她。
           “你再闹，我就要叫了!”
           “好，就不闹。”
           “站远些。"
           “好。”他应许了，便往后退了几步。
            但她却乘这时机，很快地跑进后门里去了。他本想跟她追进去，但又顾及她的家人，只得像木人般地痴立在竹床旁，心里一阵阵跳得使他感觉到迅速的失望。他无意地拿手去触摸那睡着的白猫，但刚触着它的毛，它便“咪咪”地叫了几声，像它的主人一样，带惊似地溜进屋里去了。他失望了，懒懒地提起两只腿，移出篱门；在那使他羞愧的月光下，慢慢地由原路走回了学校。(未完待续)

摘自《城市基因——津市文史丛书》文艺卷   文学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