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乡陈家嘴风云之三（连载）

青峰侠

安乡陈家嘴风云之三

作者 胡建华 成方清

第一章：水乡初现

安乡陈家嘴，一个位于湖南省北部的小镇，自古以来便是水乡的代名词。解放前，这里陆路不通，汽车无法行驶，最豪华的交通工具不过是木轱辘马车和独轮鸡公推车。然而，水路却是这里的生命线，竹木、石块、生活用品等重物资都依赖水路运输。陈家嘴的繁荣，离不开这条蜿蜒的河流。

陈家嘴的市面逐年扩大，市场一天比一天繁荣。西街虽年年水患，但只要不是大洪水年份，一般情况下还是没多少妨碍。1964年的大水淹到了西街的一半，街心水深的地方可淹没膝盖，但洪水没几天就退下去了。水边泡出许多蚯蚓，鸭子们忙得不亦乐乎。陈家嘴码头，算是一座较理想的宜居小镇，许多人都想迁住这里。

第二章：石板路的记忆

1910年至1920年间，陈家嘴开始了进一步的改造。各乡居民全体发动，出钱出力，街道从东至西、从南到北铺设了麻石路面。这些石头是从沅江山上运来的，西街的麻石一直延伸到河床底部。麻石条非常重，表面稍欠平整，麻石与麻石之间存在间隙。过去穿木屐走在石板路上，木屐铁钉碰石头的声音和一走一拐的特殊景象还历历在目。石板路一直铺到河床底部，最后几块码头石因常年浸泡在水里，石头有些滑脱，滑脱部位露出几排支撑石块的木桩。

同年，陈家嘴开始高筑防洪大堤。受河洲地质影响，防洪大堤选在南北贯通，横穿十字街，将西街置于防洪大堤以外。西街只要不是大洪灾年份，还是非常方便的。过去没有自来水，西街最大的方便是挑水比较近，每家每户的生活用水都要到江河里去挑。

第三章：陈家嘴的由来

有关陈家嘴地名的来由，众说纷纭。主流说法是陈姓大户先占领而得名，也有人说是江西过来的陈姓家族落脚在此。至于曹家洲，有人说是首先定居了一家曹姓渔民而命名，也有人说是根据洪水潮涨潮起来的沙丘而得名。据考证，解放前夕曹家洲没有姓曹的常住人口，只有姓蒋的、姓雷的和姓叶的几户人家。
滾滾长江东逝水，
浪花荡涤河洲起。
津黄沙石筑成滩，
众亲勤耕陈家嘴。
八百里洞庭区域，在远古时期原本是较长江上游相对低凹的丘岭地区。经千万年的上游沙石泥水沉淀，广泛充填了丘岭沟沟，形成了现在海拔高度约为30一一35米的湿地平源。安乡陈家嘴就是位于长江入洞庭湖西北门户旁的一个极小的沙洲，是千万个沙丘潮洲中的一颗璀璨明珠。她位于安乡最南端，东边是南县武圣宫，厂窖、肖家湾，南抵汉寿柳林嘴、酉港，西抵原常德县（现鼎城区）十美堂、蒿子港，北面就是安乡县安武公社（现下渔口镇），可谓四县交界。
其河流一条是长江荆州公安段洪道分支，经黄山头、安乡潺陵河道，沿六角尾、芦林铺，经柳林嘴流入洞庭湖。另一条是澧水由湘西北龙山、桑植水道向下，再经澧县、津市到松滋河道、沙河、四分局汇总柳林嘴，流向洞庭湖。是湖南四大水系中的一支，是澧水范畴。经历千百年的河道冲洗，使大量沙石泥土，淤积而成滩涂、洲垸， 滩涂一般相对平展开阔，可围成农田、鱼塘，大的河滩可围成垸，像门板洲垸，百福垸，仁寿垸，成城垸等等，可围垦大小不等的农田沟溏滩涂。
在解放前的三十几年里整个安乡行政区内就围成了5O1个小垸，人称脚盆垸子，主洪道则成了河流航道。随即形成了陈家嘴这块较大的滩洲。
国家近年对上游安乡、澧县城头山的考古发現，证实该地域在七千年前就有人类耕作活动历史。将中华文明五千年又提前约两千年。而我们陈家嘴距城头山不过百公里，是否有辐射呢？我们经多方考证陈家嘴码头的起源目前只能追索到1800年左右，传说在1800年以后陈家嘴地域才有过往船只和稀疏几个歇脚渔民和熙熙攘攘有几间茅草堆棚。
后因河流不断冲刷，使滩凃不断抬高扩大。随着上游发洪水的大小不同，使我们这河洲地质的土层也变得有明显区别，整个地底下结构是一层河沙一层泥土，还有山上冲下来的黄土，还有深埋着的黄砂卵石等。冲刷下来的卵石集聚在较深的沟壑里，目前我们蔡家滩采石场就是实例，据矿探证明预计约有一亿立方砂石埋于此地。这砂卵石不是天生的，是从上游山上洪水冲来的。
还有陈家嘴的电排沟也是典型实例，当年开挖时，沟底下挖出的土都是黄色粘土（黄泥巴）和黄色硬颗粒结晶土。这些都是笔者亲眼所见，亲身地质考察过。
据水文资料记载，成城垸（安乡县原安成乡）六十年前还是一片杳无人烟的烂泥滩。一九一七年开始，由常德的大绅士、地主余晴普、刘广清等人各霸一方，他们首先强占地盘，雇请民工筑堤围垸，然后征集佃户。各地因天灾、兵荒而流落到成城垸的逃难者，凭着他们顽强和坚韧不拔的意志，克服了无数千难困苦，披荆斩棘、风餐露宿，为我们后代开拓了成城垸的基业。
一九一七年成城垸开工破土围垦后，当年并未完工。因绅士们的虐待，召集不到民工，而停工两年。一九二0年绅士们又兴师动众召雇民工大干起来。由于民工们的努力，当年就完成了。当时取名叫“门板洲”垸，这个意思是说开垦出来的土地像“大门”一样的平坦。以后在国民党常德县管辖时，行政上划为成城乡，故改名为成城垸。当时堤务局设在沈家沟。
成城垸土地共约39000亩，积雨面积约65230亩，当初由门板，仁寿，西巴三个小垸组成。堤长19750米，那是一条破烂不堪、矮小单薄的小土堤(每个断面仅40多方土）。堤垸建成后，由于国民党统治时不关心劳动人民的生死。堤垸长期得不到加固，因而导致一九二二年和一九三一年发生两次溃垸，垸内人民的生命财产受到了严重的损失。
解放后，垸内人民在党和毛主席的英明领导下，走集体化的康庄大道，依靠人民公社的力量，先后堵了六角尾、沈家沟、沙河口三个河口。把三个小垸合并成了一个大垸。一九七五年起安成人民大战两个冬春，裁弯改直了曹家洲堤段，结合围垦灭螺，造得了一千多亩好地。全垸堤长较解放前缩短了7270米，整个大堤共长12048米。解放以来，防洪大堤战胜了多年的洪水威胁，特别是战胜了一九五四年出现的特大洪水。自一九五四年以后，经过历年的培修，清隐整险，现防洪大堤的抗洪能力已大大加强。大堤已达到面宽5米，堤顶高超过二十年一遇水位1.4米的堤长有了11548米，超过二十年一遇水位1.5米以上的堤长有了500米。沿堤已建成电力排灌站三座，装机容量3880千瓦。
特别是后几年，安成人民下大决心，大搞农田基本建设。坚持一年四季不间断大干，采取春播之前打突击战;秋冬时节打歼灭战;冬春之际打整体战;专业队伍打常规战的办法。垸内基本上实现了水利化和园田化，为建设高产稳产的社会主义大农田创造了一定的条件。

第四章：家族的迁徙

我家曾曾祖父胡同太于1889年间做木材生意，放排曾来过此地。当时码头上只有西街有几座像样的木屋平房，整个码头上约百余人。乡下是隔很远才能看到一两间茅草房。我祖先清朝年间是在益阳桃江一带做竹木材生意的，家景殷实。1927年，我曾祖父为秋收起义捐赠了一百大洋，起义失败后，全家老小随竹木排搬夜家逃到陈家嘴南街定居。1934年，在南街大堤外侧修了一栋七间二十几米进身的大木楼房。解放后，南街陈家嘴卫生院就是我家。

第五章：自然灾害与人为动乱

陈家嘴有几次大的自然灾害，像涨洪水、冰冻、旱涝灾害几乎年年都可遇，大小程度不一。较为突出的几次大洪灾分别是1830年、1921年、1931年、1954年、1962年和1964年。这些年份都是特大洪水灾害。

陈家嘴还有两次大火灾，第一次是在1934年5月8日下午，日本用飞机轰炸了当年较富有繁华的陈家嘴东街和现手工联社区域树林，使得火烧通街，红遍半边天。随后炸手工联社那一片是因当年那一片全是杨树林。人们听到看到日本飞机先炸了东街后都急忙躲在户外的树林里，经当年经历者介绍日本飞机不大，看上去像一个鸭滑子，看见飞机里面只有一名飞行员，飞机声音很大，也飞得很低，好像就在头上，压迫感特强。当时由于该树林区藏人太多，被飞机发现，明明飞远了的飞机再又飞回来轰炸了树林。当时死伤无数，摊在地上的尸体一大片，第二天傍晚那些尸体还都横七竖八地摊在那儿，见不到一个活人。

第六章：小常德或小武汉

陈家嘴码头为什么会有小常德或小武汉之说呢？首先是这里有较规模化的街道布局，有相应的百年铺面排楼建筑，有一定的基础建设。其次是这里有几千人口聚在镇上耕耘，当时没有城乡之分。这里水路陆路通畅，南来北往的人，货物进得来出的去，解放前像这样多的人聚集的地方世上难寻。再就是苦难中的中国没几处县级市建设得像样子的，陈家嘴码头远离其他城市独具一格，杂比较起来陈家嘴还祘较规模化，还像模像样，与周边蒿子港，武圣宫等地无可比性。这里各行业齐全，物质丰富，生活品质之高，吃喝玩乐，嫖赌逍遥一应俱全，非常亮眼。再就是行业出众，比喻医药卫生，远近闻名，辐射面广而远。更重要的是这里有一代又一代精英，形成了陈家嘴独特方言民俗民风，聚集了移民来的好多有本事的精英家族，算是人杰地灵。

第七章：暗藏的土匪窝

解放前陈家嘴还有几处暗藏土匪窝，一个是南街靠河坡的两间窝棚。另一个是曹家洲窝棚。还有绞条巷一些不务正业的，没有职业的过日子又还过得较宽裕的一些人。那些人白天人模狗样，对人礼貌客气。一到晚上他们就蒙着脸，带上大马叶子(大坎刀)到有钱人家恐嚇要钱抢物。更可气的是他们晚上对你进行抢劫了，白天还来″慰问"你，就是调戏你，你还不能向外声张说昨晚被抢。陈家嘴留有一句老话是，"割你的卵子还要止你的痛"。

第八章：繁荣的市场

陈家嘴解放前兴旺时期就有叁千左右常住人口（包括周边农村人口）。加上流动人口一般陈家嘴有近四千人。各行各业齐全，特别是医药方面发达远近闻名。市场繁荣，商铺遍布，整个东西街，十字街商圈铺子一家连一家，家家迎街面墙都是梭板门，早开晚闭，每天早上各商家都将自家梭门一块一块叠放在一起用绳子捆绑防倒，这样每家每户的货栏柜显摆势力。

手工业方面有铁匠，木匠，瓦匠，乜匠，银匠，面点师，理发师，裁缝，公私章雕刻师，皮匠，轿夫，脚夫（搬运工，挑夫），鲁锅匠（补锅匠），道师，师公等。

第九章：社会的变革

陈家嘴镇和全国各地一样，解放，土改，公私合营，反五风，社教，四清，文革。在新中国发展的过程中都经历了社会变革长河的历史洗礼，一个运动接一个运动，我们也吃了屋大的亏，屋大个亏。文革期间老把我家土改时定的小商成份说事（小商相当农村的中农成份，人民内部矛盾）硬说我家是漏划的地主兼资本家，硬生生将房屋站有，活吞了。

第十章：滩涂初兴

长江水悠悠，岁月如长河，缓缓流淌。在这浩浩荡荡的江水之畔，陈家嘴，这片位于长江入洞庭湖西北门户旁的沙洲，宛如一颗悄然孕育的明珠，在时光的洪流中渐渐崭露头角。

陈水生站在新筑的简易堤岸上，望着眼前奔腾不息的河流，心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他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身材矫健，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下闪烁着健康的光泽，浓眉下的双眼透着坚毅与果敢。此时，他脚下的土地还只是一片新围垦的滩涂，四周是被河水冲刷后留下的泥沙和砾石。

1917年，常德的大绅士、地主余晴普、刘广清等人强占此地，雇请民工筑堤围垸。陈水生的父亲陈大山，作为众多逃难者之一，带着一家老小来到了这里，期望能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寻得生机。陈水生自小便跟着父亲参与围垸劳作，虽年纪尚轻，却已熟知每一寸土地的脾性。

“水生，别愣着，快来帮忙！”陈大山的呼喊打断了陈水生的思绪。他连忙跑过去，扛起一麻袋泥沙，加入到加固堤岸的队伍中。彼时的围垸工程艰难异常，工具简陋，全靠人力一锹一铲地堆砌。民工们在烈日下挥汗如雨，却因绅士们的苛刻待遇，时常有人病倒。

陈水生看着身边疲惫不堪的工友们，心中满是愤懑。他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这片土地成为真正的家园，不再受他人的欺凌。然而，1917年的围垸工程因绅士们的虐待，民工纷纷离去，被迫停工两年。这两年间，陈水生一家只能在临时搭建的茅草棚里艰难度日，靠捕鱼和挖野菜为生。

第十一章：艰难岁月

1920年，绅士们再度召集民工，围垸工程重新启动。陈水生和父亲再次投身其中。这一次，为了早日完工，陈水生和工友们日夜赶工。他们在泥水中浸泡，在烈日下暴晒，手上磨出了无数水泡，又结成了厚厚的老茧。

终于，当年“门板洲”垸建成了。可陈水生一家还没来得及好好庆祝，便面临着新的困境。垸内土地划分时，陈大山一家只得到了一小块贫瘠的土地。为了养家糊口，陈水生白天在地里辛勤劳作，夜晚则跟着父亲去河里捕鱼。

好景不长，国民党统治时期，对堤垸的维护毫不关心。1922年和1931年，两次溃垸让陈家嘴陷入了巨大的灾难之中。洪水如猛兽般肆虐，冲毁了房屋，淹没了农田，无数乡亲失去了生命和财产。陈水生紧紧抱着年幼的妹妹，在洪水中拼命挣扎，最终在一棵大树上得以幸存。看着被洪水吞噬的家园，他泪流满面，心中充满了对命运的不甘和对未来的迷茫。

第十二章：曙光初现

解放的号角终于吹响，陈家嘴迎来了新的希望。陈水生积极响应号召，加入了人民公社。他和乡亲们一起，开始了对堤垸的大规模改造和建设。

1975年，安成人民大战两个冬春，裁弯改直曹家洲堤段。陈水生担任了青年突击队的队长，带领着一群热血青年冲锋在前。他们日夜奋战在工地上，饿了就啃一口干粮，渴了就喝一口河水。在艰苦的环境下，陈水生从未有过一丝退缩。他总是鼓励着队员们：“乡亲们，我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这点苦算什么！”

经过不懈的努力，堤垸的面貌焕然一新。全垸堤长缩短，防洪能力大大增强。同时，结合围垦灭螺，还造出了一千多亩好地。陈水生看着新开辟的土地，心中满是喜悦。他知道，这是他们用汗水和努力换来的成果，是新生活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