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无法阻挡》（6）

津市吴若愚

  小   说

—当代—

                                                                                                               --刘绍英                     

无法阻挡

                她似乎看到了自己正处在一个静止等待老去的状态，这是她不愿意接受的事实。
                杨有财不懂了，他干巡线工与生孩子有什么关系？而且他不能接受的是，媳妇拿生孩子要挟他换工种。巡线工有啥不好？再苦再累也是自己一个人的事，并不连累家人呀。离就离，这世上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女人可不多的是。离婚没费一点劲，两人去政务中心十来分钟就各自拿了一本红色的离婚证，想起那一幕，杨有财常戏谑自己的这段婚姻:挥一挥手，不带走一丝云彩。离婚两年了，也找过不少，可最终要在结婚的问题上就卡了壳。杨有财希望找个不贪慕虚荣的女子，如今的女子大都现实，车呀，房呀，存款呀，哪一样都让杨有财心慌气短，底气不足。他杨有财又有多大的本钱和优势经得起别人的横向、纵向比？他最羡慕师傅了，娶了个贤惠又明事理的女人，可以说，师娘莲莲是他心中的女神，或多或少，他的潜意识里都把师娘作为了择偶的标准。
                离婚后的杨有财落下了一个毛病，就是晚上下班后必出去喝夜酒，若喝得半醉时必定会带一个女子回家。喝得烂醉时，就给杨总打电话，要求换工种。省电力公司有要求，不管是市电力公司还是县电力公司，凡是老总，必须24小时开机。杨总常在美梦中，被杨有财的电话吵醒，一接电话，没别的事，换工种!到真正找杨有财谈话想给他换工种时，他又会说:“我喝多了，杨总，喝醉酒说的屁话能算数吗？喝了酒，我自己都不拿自己当人看。您多担待点，我们是家门，我才给您打电话的。”
                杨总哭笑不得，心想，自己连姓都姓错了。他在很多场合都会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杨有财喝醉酒打电话。”
                对于杨有财骚扰杨总，宋光明并不担心，单位上的人和事，反正都了解，那终究是自己人。杨有财在升迁上不求上进，工作倒是没得挑，这8小时以外的事情，半夜给领导打个电话，诉说心里话，领导也拿他没办法，他担心的是，杨有财总是喝醉酒出去泡妞，管不住自己的兄弟，电影《无间道》里说的:“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这小子不定哪天会栽在这上面。
                杨有财看着对他一脸幸灾乐祸的师傅，说:“师傅你太恶毒了，我的一条腿差点被夹断，我的小兄弟还没有完成传宗接代的使命，你还咒它？上次王家湾王初三的恶狗怎么不一口咬掉你裤档里的是非根？你反正有了后，那玩意儿不要也罢。等我有了儿子，我就去把自己阉了，免得你老是嫉妒我，到时候我们就大哥不笑二哥，螺蛳不笑蚌壳，我们一同出家当和尚去。”
                “你六根不净，还当和尚，那也是个花和尚!”宋光明好笑。
                宋光明摸摸被王初三家的恶狗咬过的那条腿，这时候似乎还隐隐作痛。
                他心里暗自庆幸，干了几十年的巡线工，被恶狗咬过的次数无法数清，也没去打个狂犬疫苗和血清，居然没得狂犬病，这是不是被狗咬的次数多了，有了兔疫功能呢？
               宋光明很习惯与杨有财互相挖苦斗嘴，他俩既是师徒，又是生死患难之交。就在去年初夏的一天，雨不歇阵地下了足足一个多月，黄家岗发生了泥石流倒杆事故，宋光明和杨有财赶到出事地点、路已被中断，他们挽着裤脚，趟着泥水走到倒下的电杆边，宋光明嘴里念着倒杆地点，电杆的编号，杨有财把腿当桌子，在记录本上记得正认真时，只听背后一阵哗啦啦的巨响，两人没回过神就被泥石流冲走了。幸亏是白天，他俩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被冲出了两百多米，当两人一身泥巴相互搀扶着地走出黄家岗山时，两个大男人都哭了。两人一路发暂，回去就跟领导要求换工种。
               领导说:“你们班组一共就4个人，还要承担电力110抢修任务，你俩不干了可以，但你俩觉得公司里还有谁适合，提两个人选。”
               宋光明与杨有财相互看了一眼，突然觉得，除了他俩，谁也不合适。

               宋光明与杨有财走到王家湾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到山脚下去了。夕阳晕染得王家湾着了火般，冬日的村庄像个不爱收拾的婆娘，一切慵懒和凌乱。树木和稻田都歪歪斜斜不规则地立着，几只老鸦在树梢和屋顶飞来飞去，显得焦躁。倒是几根电线杆站得笔直，有些精气神。
               他们师徒都熟悉这里的路线，除了这条到村部的路被硬化外，从王家湾到梁家坪，需爬过两座山，要命的是，跟着线路走，需自己开辟道路，也就是说，根本无路可走。
              宋光明说:“两座山爬不了了，在天黑前，把王家湾的线路看仔细点。”
              宋光明一会儿看看头顶上的电线，一会儿又要注意脚下的路，路都是田小径，不能健步如飞，只能高一脚低一脚，慢慢前行。（未完待续）

摘自《城市基因——津市文史丛书》文艺卷   文学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