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无法阻挡》（16）

津市吴若愚

小   说

—当代—

                                                              --刘绍英

无法阻挡

              宋光明和砍青扫障的人员到达黄熟地家的时候，已经日上中杆了，山冈和田野上覆盖的一层薄薄的白霜还未融化，让人感觉凉气从脚下，往上升腾。黄熟地一家在谷场上杀年猪，谷场的上空弥漫着带血腥味的喜庆。十多年前，黄熟地的儿子被电打死后，哀伤了好一阵子，并暗地里制作了一包火药，谋划着要去炸掉县供电公司。儿子不在了，自己活着也没卵意思，心里只留下仇恨，电力公司给自己赔多少钱，也赔不了他的乖儿。几次带着火药去县城，到了供电公司的营业大厅，都因交费人多，不好下手。黄熟地是个有原则的人，他恨的是电力公司的人，不能殃及无辜把交费的人炸死，否则，自己的罪孽就大了。好在媳妇争气，到卫生院取了节育环后，不到两年，又生了一对双胞胎，这可能也是观音菩萨可怜他，恩赐给他一对儿子。炸供电公司的计划自然也就取消了。那包火药也没浪费，卖给了鞭炮厂。现在两个儿子已经13岁了，到乡镇中学读初中，长得比他还高出了一截。礼拜五，黄熟地从早晨就盼着两个孩子从乡镇寄宿学校回家，这是他们一家最幸福最欢乐的时刻。
             宋光明和一帮砍青扫障的人走进黄熟地的谷场，堆满笑脸大声地招呼黄熟地:“板恭喜啊，杀年猪呢，又是一个喜庆热闹年啊。”
             在帮着退猪毛的黄熟地抬起了头，他一见宋光明，提着杀猪刀站了起来。
             宋光明紧张得立住了脚。
            “砍树，钱带来了吗？”黄熟地并无恶意，他走到宋光明一行人的跟前，直截了当地问。
            宋光明早做好了准备，他知道黄熟地不见到钱，是不会让他们开工的。他把两万块钱从工具包里取出来，递了过去。黄熟地倒也干脆，扔掉杀猪刀，把满是腥臭湿漉漉的双手在围兜上揩了揩，接过了两沓红得喜庆的人民币，脸上也有了些喜庆，转身手一挥，说:“开工吧。”看也没看转到他屋后的一群人，进屋放了钱，又去褪他的猪毛了。
            才十多年，两棵樟树已经是枝干遒劲，直指蓝天，快挨到高压线了。宋光明指挥一行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两棵樟树连根拔起，看着树兜下诺大的一个坑，他又指挥填土，然后十多个人把树从屋后抬到了黄熟地的打谷场。
            这时，黄熟地的猪已杀好了，他正把已开腔剖肚的猪肉切成一块一块，一抬头看见十多个电力工人哼哧哼哧地把他屋后长得枝叶茂盛的樟树抬了过来，他惊愕地站了起来。他想到几天前电管所和村主任一起与他交涉的，不是说只砍掉枝丫？这两棵树是因为大儿子死后，村里的风水师说的，到屋后裁两棵树，才能确保一家人平安吉祥。现在这两树连根拔了，树没事小，破风水事大。
            “放下!”黄熟地一声怒吼。
         抬树的人停住了脚，把树从肩膀上挪了下来。
          “谁让你们把树拔了？”因为愤怒，黄熟地两眼都红了。
          大家都吓住了，不敢听半声，只纷纷把眼神投向宋光明。（未完待续）

摘自《城市基因——津市文史丛书》文艺卷   文学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