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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事（十）：一个扒手的故事 作者 宋志强
开篇写过我去公安局报到时，第一个认识的警察——陈常德，他可是全市反扒能手。闹市，车站码头，公交线路上都有他的身影，是老百姓利益的特殊保卫者，他威慑所有从事“口袋工作”的违法人员。全市的扒手都知道他的名号，是因为他和大多数扒手交过手，清楚他们的活动轨迹。不说见到他，只要听说他在那里，那一片就会风平浪静。这正是他的魅力之所在，令人羡慕，不服不行。记得我爱人于九四年与同伴在上南门购物时被扒手偷走了近千元现金，向派出所报案后，便请陈常德帮忙查一下。很快有了反应，不知通过什么途径很快有人直接将现金送去派出所，退还给我妻子手中，真是神奇人办神奇事。
＂扒手＂这词，常德人戏称他们＂殴殴匠＂＂钳工＂。回朔到八九十年代，老百姓出门，身上总揣着一叠拾元伍元的现金，还有些毛票银壳壳，一有动静，声音就会从口袋里传出来。而钱放在什么部位，扒手们了然于心，只要盯你几下，大概就知道猎物在哪儿。扒手要动手了，他会很快贴近你，用指缝间的刀片，把你的衣袋划开一道口子拿钱；或用镊子夹钱；如果是藏里面的钱，他会用碰瓷等＂不小心＂的动作撞你，刹那间抠空你的口袋。你毫无觉察，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就已经失窃了。
今天，想讲一个熟悉到似乎还是＂朋友＂的高姓男子，他就是一个具备多种才能的扒手。八九十年代，德山的车站码头、电影院、交通车的站点都很繁华，这繁华的夜幕下总有几个小丑在表演。高x在单位工作，娶个农村媳妇，经济上捉襟见肘，便在熟悉的环境里发挥自己的特长，捞点外快补贴家用。之前我还不认识他，第一次抓他是在电影院售票窗口，他拿着一张报纸，掏到一个女同胞二十多元钱，那时可是一个月的工资额。当时电影院卖票窗口才三四个人，他又不买票，老往别人身上抻，刚好手伸入别人口袋里，然后抓到现行，将他带到派出所。初次他很＂老实＂地交待三次扒窃的问题，办理材料后将他送了一年劳动教养。
一年后他回到了德山，由派出所组织出面，还让他回玻璃制品厂继续工作，考虑到每个人都要有生活来源，政府的政策是给出路，免得他再去违法。玻璃制品厂是集体企业，工资待遇低，且工作是计件工资，他没什么技术且心思没在工作上。没有隔多久，又开始重操旧业，有群众报案，苦于一直抓不到现场，找到他时，再也不那么老实地承认。这种情况下，对于扒窃案件，没有抓到现场，没有群众举证，是处理不了他的。当然德山也不单单只有他一个扒手，也不能排除另外的扒手作案。
继续有群众丢钱的报案，于是所里决定派人跟踪，对扒手必须要被抓到现场才能定罪。听人说，现在他经常抱着小孩子转悠，是不是他可能改邪归正了？不过利用小孩子作掩护扒窃作案也有可能。如果是，就说明他的“技术能力”应该又提高了，在劳动教养所的大染缸里容易学得坏上加坏，互相交流也不在少数。这抱着一个孩子，不会引人关注，大家放松警惕时更加容易得手。我们派人跟踪，等他做了二三次后在现场将他抓获。他自知不能逃脱，耍出所有表现技能，先认栽后悔，还痛哭流涕，下跪赌咒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工作，用劳动创造财富。当然他的表演已经无济于事，作为犯有前科的人，几次重犯，加重给予两年劳动教养的处理。
在审讯的时候问他：你回来后，派出所积极给你做工作，让你恢复上班，你也有了生活来源，怎么还要重操旧业？他说：我天生有这个爱好，还具备这种能力，来钱又快又轻松的时候，再残酷的教训也弃之于不顾。呆在厂里上班连感觉都没有，只要一出门，只要见到别人鼓起的钱包，眼睛就放光，异常兴奋，总想着这钱就是我的。
这人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一个人不愿老实做事过平静生活，让老婆孩子没有希望，既毁了自己也毁了家庭。从送他进去后没多久，他老婆就带着孩子回了农村娘家，再没来过德山。而后等到他劳教期满回来，就见他德山鼎城到处跑，倒是没有发现作案迹象。是良心发现，还是老婆监督，或许与年龄大手脚不协调有关系。再找到他作矫正问话时，已然没了以前的光彩，看起来萎靡不振，神情邋遢。他总说现在要脱胎换骨，争取用劳动换生活，再不干钱来伸手违法的事，小孩在长大，要用自己的行动树立榜样，偷抢扒拿最后结果是悲哀的。老实做事虽然挣钱不多，但是踏实，不像以前，虽然捞到一点外财，用起来就乱花销，钱都没有用在点子上，想想也不划算。自己几次进去，在里面是越学越坏，寻思着耽误了时间和青春，现在年龄大了就应该遵纪守法，做一个自食其力的人。后来，又经多方打听核实，他除了上一点班外，还和老婆一起在桥南做点小生意。这样总是好的，政府的管教总算没有白费，不负众望，守法经商，靠努力赚钱养家，再也不是那个屡教不改的“殴殴匠”，走向光明，走上正路就是受欢迎的人。
老话说：时光一去不复返，浪子回头金不换。有些人浪够了，受到处罚，才能惊醒梦中人，认识到这样的行为终究成不了正果，人终其一生，还是要回到正确轨道上来。当你慢慢冷静下来，反思自己，好好干活，日子才会过得越来越好。
（作者系常德经开区公安局退休民警，2025年1月8日于常德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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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2-18 22:2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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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2-19 09:47:5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