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会（1）对接何难

张新泉

（笨嘴讲习录改题目《笔会》
一、对接何难
　　 蓝蓝的天上白云飘。只是白云底下不是马儿跑，广漠原野没有马也没有其他牲口和挥汗劳作的人群。土地下户，集体意识日趋淡漠松散，青年几乎各自怀揣梦想一窝蜂一盘散沙去城里务工了。乡村振兴今日靠谁呢？老刘走在镇子边沿结合部，脑壳里出现这样一闪念，马上知道这不是他六十多岁的老鬼应该关心的，没有谁委派，他没有任务作这方面考察，老刘这里走是有一个临时通知给老桂。
      给个临时通知，还需要走路么，新世纪都已经十多年了，可是老刘还是走路多打电话少。如果时间允许，大部分会员都是口头通知，远些的才用手机。他在一些书中看到的几多金玉良言都忘记了，却牢牢记住了这样一句话，君子呐于言而敏于行，就生搬硬套于日常，从此自我原谅了自己土老帽的落伍，接受新事物的消极迟钝。女儿看见父亲在家人催促之下无动于衷拒买手机就买了一个老人手机给他，结果他还是可以跑路就跑路。
      老桂何许人也，值得他一早去喊，却临时才喊？
      今天有个书画笔会，会员三天前电话和口头通知已全部到位。临时加老桂“这道菜”，是怕有“露”，如果老桂是会员，早就通知了。老桂不是会员，尽管他和会员从来没有看见搞小说散文诗词的老桂拿一回毛笔，写一回字或画一次画，可是老桂言之凿凿不止一次说他硬笔书法了得，得过全国大奖，被桂林博物馆收藏。此一说麻住几位，皆宁信其有，不信其无，点醒老刘以后有事让老桂也来一下，嗦个甜指头以观后效。老刘一想，又不要自己开钱，添客不添菜，借这次笔会，就今天开始吸纳吧。若真是个中能人，“招兵买马”扩容时，不就是现成一个。老刘出以公心来叫他，不是有么私交，更不想搞拉帮结派那一套，那是他最反感的，人人公平才好。   
      老刘心里不设防，很可能被老桂说的信以为真了，被麻住了。他和老桂相处不久，不能看透老桂，还是知道了老桂是个见好处就钻的人，一见面就自吹自擂，见任何人都会自吹自擂，和镇上牛皮王没有两样。是不是为饱餐一顿免费酒饭或偕同得点其他什么好处为目的？没有那样的火眼金睛来识别而把他“当真”。
　　 老刘七八分钟走到，告诉老桂早饭后去镇里参加笔会，老桂不是会员但他自己并不推辞，概然应承出席。老刘两句话讲完马上打转，到家拿了一个提袋，装了几张纸，一支笔，一个老人手机。看表，七点半，马上像古时刺配充军的囚犯，急匆匆几分钟到了一华里外的镇里。
　　 当他像抓鸡佬走进镇委会大门时，坪里却还无人，里面静悄悄。到属于文化馆的那里，今日笔会地方，敲了敲、推了推、拉了拉门，了无动静。又去党委办公大楼里面看有无熟悉面孔，一概俱无，知道来早。又退回大坪，光天化日下怕人当成图谋不轨的。为么没有一点行动迹象，取消肯定是不会的，带头大哥一言九鼎，说县老干书画协会要来开笔会，就一定要开的。他们从县里来，有段飙车过程。
　　 老刘蹲在坪子等，此时希望殷副镇长和赵文化馆长快点露面。会议在即，东道主怎不急急如律令？不事前商量几句？派派工？殷镇长主讲，要不要老刘讲，如果要，两人各自讲什么侧重？让老刘好有个心里准备。如果殷镇长可以全部代劳，无须老刘来谈，要告知一声才好。如果老刘作了殷镇长依靠，殷镇长若临时推老刘讲，老刘心里空落落临时抓瞎，岂不误事。老刘是个内向的没有什么应变能力的人，不需要他发言的会议，做土哑巴正好。需要发言，临阵磨枪他哪里讲得好，还不鸭子吞螺丝啊？一直没有沟通交流怎么行？所以急于早来，听殷副镇长安排，以免屎急扒裤。民间听从官方指挥是不言而喻的游戏规则，老刘着急早来恭候、就是等他发话。
　　 会员还没有来，快要开始才得现身会场，习惯屎到门边才屙。
　　 主管官儿殷副镇长和文化馆长暂时没来，老刘这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好像有点明白，身份，身份，现在是比较讲究的。要是接待行政首脑，会一个比一个积极，早忙得脚不点地、毕恭毕敬恭候了。今天要来的是一批退下来没有继续站在台子上退去乌纱的光头老鬼，不具备约束力了，可以随便了。也不至于，退休的县长，他们还是在乎的，畏场合的。他们说句话还是灵的，背后驱驱拱拱，于他前途、“乌纱”不利。这些接待高手可能认为还早，不急。
　　 老刘沉不住气，刚刚蹲下又站起来，不得不以掏手机打殷镇长，接不通。昨天也打不通，居然这时候还是关机状态。
　　 老刘一会走出大门，对街面上上下下望几望，又像乌龟缩回来。不是当官的，知道的，还以为他站在这里假充岳武神；不知道的，以为他是镇上的，就造成误会了。现在官不识兵兵不识官，这里探头探脑，若当他镇里的，问书记在哪里，镇长在哪里，不好回答。过了两分钟，又忍不住出去一下，没有，又退回来。三进三出后，会员老钟、老钱、老薛、老甄、老王，老西……终于开始三三两两入场。临时通知的老桂也来了，随而赵站长来了。
　　 “赵站长，殷镇长为什么还不来……”老刘问。
　　 “殷镇长不住这里住常德，什么时候来，不好说。知道今天有事，估计马上就要到了。”
　　 老刘对现在显然知之甚少，看老黄历，以前的人什么地方上班，就什么地方居住。现在不需要以单位为家了，住好远都可以，隔山打羊，高度自由。怪不得一些领导要选择环境好的县里市里住，开小车上班。上班地方也不一定在办公室，无奇不有，酒店，舞厅，风景区，什么什么会所。有一通病，不见光，不想见群众，不想别人打扰。群众有事来找，往往跑若干来回跑若干冤枉路还逮不住人，么时得见，看运气。
　　 赵站长打开下面楼梯口门，老刘就和会员上了楼，进了长方形展室，也是会议室。抹了抹椅子桌子上的灰，和赵站长铺好毡子。这里也是名义上的协会所在，却并没有让协会成员正常出入，没有给把钥匙，总锁着，严若军事机构，还是等于没有集体活动地方一样。不是上头有人来，不得打开，群众文化工作哪当回事哟，惯用咙咙哄哄应付。负责的没有主观能动性，老刘这些具体搞事的就如同局外草根，有力也使不上唦，有念想也付之东流唦。
　　 室内三面墙上，挂了四十来副作品。老刘有三副，会员单光环挂了五副。其他会员有的两幅，有的一副，有的没有挂。县里八大金刚，几乎每人挂来一副助阵。当中四根柱上挂了会员汤桂五几幅小画，和起来算得琳琅满目略有气势。显然，几个月之后的书画之乡验收，作品还不够。今天笔会，就是搞一些作品迎接书画之乡验收。
      这是个中型会议室，桌子（案台）就像电影里开军事会议的样子，是一长溜，围着一长溜台子的是一圈高靠背椅子，再是两三米宽的长条空处，又在靠外边窗户下放十多红塑料凳子，一齐可坐三十多人。
　　 会员进来后，四下里对挂着的书作画作品张望。一会，不再细看，自动在窗边一长排红塑料凳子上落座。老刘不时上上下下，把坪子里的零星会员引上楼。一会二十来个会员到齐。
　　 老刘身在楼上心在下面，耳朵注意听着。忽然几声喇叭，赶快麻利跑下去，看见几张车子鱼贯而入。县里的一群分别从两张小车上下来，盛会长，吴会长、赵会长、游会长、杨会长、于秘书长、常理事、王理事，八条大汉八大金刚，手里提着装着行头的袋子。不用说，今天他们是笔会泼墨挥毫作者。老刘慌忙过去，和他们一一握手。他们并没有按老刘店小二的手势马上上楼。诧异之时，后面一黑色乌龟壳驰来，下来高个的李县长、矮个文委汪书记，原来八大金刚不马上上楼是等这两个重量级人物。每次县里笔会，两位大员在场。今天来镇，二位倒是情理之中，这样才显隆重。
　　 后面跟进一张白色婆（白色车）进大门去了另外一边，殷镇长好像从地底下拱出来，这时候才到。上来招呼，“各位领导。（我）来迟来迟。各位领导，我们楼上请……”老刘没有抢上前，让主角殷镇长上前，大家簇拥着头头走。
　　 “小殷呀，十多年不见，长这么高了，我记得你是高中生……怎么，大学也毕业七年了，一边工作还一边考研？上进了呀，后生可畏呀，粉妆玉琢呀……”汪书记一连串说着。
　　 “马马虎虎马马虎虎，还是你们前辈劳苦功高啊，我们得好好学……”
　　 “和你爸爸一起工作的时候，好像还在昨天，后来他到了德城，退下来了吗？”李县长说。
　　 “退下来了，在你们后面两年离休的……是的，分开后调德城干了几年后离休，我现在也住德城……我代表爸爸发出邀请，欢迎汪伯伯李伯伯来我家做客。现在，我要来第二次代表，代表镇委会镇政府，欢迎老领导来指导工作！”
　　 几个头面人物走在前面说着，大家都恭恭敬敬后面跟着，平常爱说的都成了掰不开的蚌壳，安安静静后面跟着上了楼。
　　 上得楼来，殷镇长要汪李二人坐主位，二人推辞：“今天是看你演出的，你是主角，我们是观众。不要客气……”礼仪之邦的人注重排位座次。在殷镇长两边一边一个落座，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年纪大的职务高的拱卫一个年轻的职务低的，不合理。汪李二位干脆走向靠墙里面高靠背椅子，正中落座。八大金刚两边排列，一人一椅坐下。
　　 老刘比殷镇长约大二十几岁，一直到这时候，殷镇长没有和老刘打照面，不着一眼不说一句，把这个分会长视作可有可无，没有一句沟通，是“吃包盘”的路数。老刘想，你不要我讲正好，这是我土哑巴的薄弱环节，巴量不得你一起承担。”老刘想。
      二人不可同日而语，老刘自知是落伍客，殷是何等洋气，何等派头，金玉其外一望就是当官的，面试不给满分才怪。一供职要害，一身在草莽，不用猜，不当回事自然而然了。老刘可克服的是工作事情的困难，克服不了与人交道的困难，在这个方面如同智障，干脆不交这种眼高于顶的人。逃得掉吗？现在就要和不同路数的伙计共处一事。殷镇长没有场面话，老刘也用不着谁叫，已经不由自主走向外面一条高靠背正中坐下，和汪书记对面。左右坐了副分会长，文化馆长和一个姓黄的馆员。十几个会员坐排红塑料凳在老刘等人身后。会议这时候开始。
　　 老刘静静地听，但愿眼空无物的他能搞出一枝花来，办好这次活动。
　　

龙阳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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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爱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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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渡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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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阳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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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阳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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