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烟个体户《十年津澧路》（11）

听涛

             卷烟个体户
           《十年津澧路》（11）


       上大学时，班上只有团支部书记一人抽烟，他是在上大学之前的一年农村生活让有了烟瘾，每天都可以看到他用那种叫做 “叶子烟” 的老烟卷 “喇叭筒”，有些男同学称呼他 “ 烟鬼 ”，2001年五月我去看他时，烟瘾依旧，他不无遗憾地说 “改不了啦，顶多只能够少抽一点 ”。

       在军垦农场期间，虽然在与同学相聚在一块儿的时候，我都要花三毛多钱买一包 “大前门” 烧着玩，那是团部军人服务部卖的最贵的香烟，不过我们都没有烟瘾，仅仅是玩玩而已。

       到棠华中学后，发现全体男教师都抽烟，就连和我一道来的陈本明也是如此，无一例外。至于陈本明，他是早就有了烟瘾的，至于到底是在读大学期间，还是在军垦农场时，不得而知。他抽烟有个经典动作：他有一个精致的铝质烟盒，表面不知道镀的什么金属，颜色淡淡的似金似铜，每买一包香烟之后，马上将二十支烟摆放在不分正面与底面的烟盒内，将原包装烟盒用手捏成坨随手扔掉。他每次抽烟时，按一下烟盒上的卡子，盒子立即弹开，从中取出一支后，随手合上盒盖。持烟的那手将那支烟垂直向烟盒猛击两下，动作的幅度挺大，使香烟内的烟丝叠得紧实。然后将烟盒装进口袋，取出打火机，是需要安装打火石还需要向棉纱芯注入汽油的那种，有些商店卖专供打火机使用的一种特小玻璃瓶装的汽油。大拇指一拨，盒盖掀开，拇指旋动圆轮与火石擦出火星，暴露出的浸润有汽油的棉芯顿时燃起大约两公分高的淡红色火苗，香烟点燃后，拇指一拨，在一丝清脆的声响中，打火机盒盖就合上，随手放进衣袋。香烟点燃后，第一口一定吸得比较深，好像忍耐了很久没有吸烟似的，尔后就吸得比较舒缓。

      小地方的商店主要销售常德卷烟厂的产品，诸如德山，沅水，洞庭，紅桔之类，还有最经济的烟就叫经济烟，七分钱一包，紅桔卖一角三，“洞庭”，“沅水”，“德山”，印象中都卖两毛，外地烟很少，河南卷烟厂出产的二角七分一包的 “黄金叶” 和三毛九的 “大前门” 也是有的，但贵了些，买的人很少。陈本明工资较高且没有其他负担，通常买两毛一包的常德卷烟厂的烟，偶尔也买“黄金叶”，邓杏初老师也是，他的工资是最高的。其他老师的工资都偏低加上有家庭负担，基本上只买 “红桔”，更多时候是吸烤烟。因为烤烟，我差点吸烟上瘾。

      那是七零年夏农村开始交售烤烟的时节。棠华多山地，水源不足，很多山坡梯田都栽种烤烟。

      我见过生产队的一个烤烟棚，不大，属小型的，一次只能烤出百把斤烤烟。棚内中央用红砖垒砌一个封闭穹顶小灶，灶内烧小火，灶外壳向四周散热，炙烤挂在烤棚内壁上的一挂挂用稻草缠绕在木棍上的烟叶。壁内挂有温度计，了解室内温度。由于棚内所挂的烟叶位置不同，受热差别较大，一次产出的烤烟，收购站收购定级时获得甲级等级的只有百分之二十左右。用这种烤棚加工烤烟的人必须特谨慎，不能有丝毫马虎，温度过高，烤烟变焦，五六百斤烟叶就报废了。师傅又只能够在加柴和测温时入内，其他时间都得守在棚外，不时地进进出出，很麻烦，很辛苦。







      最近就烤烟问题我向一个学生打听，他介绍了七八十年代他们生产队的烤棚构造和加工过程：为烤烟专门修建的烤棚四周用土砖砌成，壁内立着一些木柱，一节节用土烧成的唤做“溷筒”的陶管从墙外的火灶通到棚内，在棚里面几经盘旋后从棚顶伸出去；从地里每株烤烟植株上剥下几片烟叶，集中到烤棚边上，将数片烟叶叶柄处合成一束用稻草绳缠绕在一根长约一米的木棍上，直到缠满，成为一挂烟，再将它们挂在烤棚内周围的立柱上，挂满立柱后，在棚外的灶内生火，火通过陶管时提升棚内温度，在几天内慢慢来将绿色的烟叶变成金黄色的烤烟，棚内在几个不同位置挂着温度计，可随时查看棚内各个位置的温度。火的大小和烘烤时间由有经验懂技术的社员烧火控制，这是个责任重大的艰苦活，几天几夜连续烧火，时不时地观察温度，一旦不慎，屋内的烤烟的整体质量就会遭受严重影响甚至全棚烤烟报废。一斤烤烟大约需要五斤鲜烟叶做原料。烤棚规格比较大，烤一次所得到的成品烤烟达五六百斤。由于烤棚内各处的温度不可能完全一样，烟叶在棚内挂放的位置不同，烟叶受热程度就有差别，导致烤烟的成色就存在差异，这些成品烤烟在供销社收购时被分成若干个等级，每一烤可定为顶级烤烟的要比小烤棚的高很多。

      现在，用烤棚烤烟，肯定不用这样一些原始方法了。

      烤烟在地里不断长高，随着时间推移，每次都剥取植株靠下端的几片烟叶去烘烤，这样，生产队每一年有好几个月都要延续这种工作。烤烟叶片在植株上生长的位置也对烤烟的品质也有着重大影响。

      烤烟在棠华公社范围内广泛种植，高一班有一个学生他们生产队也大量生产烤烟，他的父亲是生产队的一把手---政治队长，与学校一个老师很熟，学校这位老师经常从这个生产队为我们购得顶级烤烟，当然用供销社相应的收购价购买。



      老师们购得烤烟后不是简单地卷 “ 喇叭筒 ”，而是精制出一支支足以媲美高档香烟的卷烟。入乡随俗，我也融入到加工卷烟的行列，至今对整个操作流程仍了然于心：

      将买来的烤烟一片片展开叠齐，如果烤烟太干了展开叶片就会碎，这就得先放在地上“赤”一夜吸点潮气。几片用细麻绳串接的竹片将一叠烟叶包勒紧，置于长板凳一端，用木工的刨子将烟叶均匀地刨成很细的烟丝，这大概就是以前货郎卖的“丝烟”吧。在没有木工的刨子时，也可以用磨得锋利的菜刀细心地切。将切好的烟丝收拢，喷洒一点专门的香精，用塑料薄膜包上一晚，第二天打开包后一股浓烈的烟草香味扑鼻而来，令人陶醉。每个人都有自制的 “卷烟机”，一次可以卷两支烟，将安装的塑料薄膜按下，在凹槽处铺放适量的烟丝，这决定卷烟的松紧，在出口放两张边沿涂了浆糊的卷烟纸，将“六毛丝”鉄纤从两侧的木槽推过去，两只连在一起的纸烟就从塑料薄膜脱落到盘内，用剪刀将露在烟纸外侧的烟丝剪掉，两支成品香烟就成了。

    卷烟用的卷烟纸是一刀刀的，每刀一百页，一页恰好卷一支标准香烟 。我们用过几个牌子的卷烟纸，只记得有一种封面有彩色荷花图案的“荷花牌”了。别小看这不起眼的卷烟纸，制造的要求可高啦！那时我曾问过在汉阳造纸厂工作的同学，他告诉我，卷烟纸的要求非常高，要满足很多条件：纸张很薄又不能漏气，燃烧时无毒无烟无气味还无明火，产生的灰是白色还须自动脱落，尤其是其必须与卷烟内的烟丝燃烧速度一致，等等，他们那么大的造纸厂也不生产它。那时候卷烟纸属紧俏物品，虽价格便宜，但不容易遇到，本地商店根本没有，一旦有人在外地发现有卷烟纸，就肯定会尽量多买一些，带回来作为礼物与他人分享 。

    有一段时间，我宿舍隔壁的大教室作为我们集体办公的办公室，有空时大家都用自制卷烟机卷烟。我虽不吸烟，看到他们都有滋有味的操作着土机器，连陈本明也基本上不再买现成香烟而自己动手了，令我羡慕。我也利用在学校施工的木匠的工具，仿照他们的机子，做了一个一次只能卷一支的微型卷烟机，加入了卷烟行列。我做任何事都要精益求精，加工卷烟当然也不例外，在我手里出来的烟，与卷烟厂制作的真烟相比，除烟丝比它漂亮和没有商标文字外，真看不出什么差别来 。

      那时最好的烤烟也只有几毛钱一斤，可以卷几百支，每一支烟完全不值什么钱。为显示自己的制作技术，经常会有老师将自己的产品分发给大家品尝以炫耀手艺的高超。说实在的，我们自制的卷烟的烟丝比最贵的中华烟还漂亮！

       为吸烟方便，我也花几毛钱买了一个那种用打火石和汽油为原料的金属为材料的打火机，这种打火机现在早已消失了，我曾在网上各种图片库查找它的身影，终未如愿。

      我父母都吸烟，在棠华的那几年，每次回家，我都给二老带去一大包自己精心加工的金黄的烟丝。

      近些年多次去湘西旅游，景点总发现有卖自制的“土匪烟”，我也好奇的拿在手里认真看看，那制作水平还真赶不上我那时候呢。尤其是那烟丝质量，可比我们的差得太远啦！

      尽管经常抽自制烟玩，我却一直没有上瘾。三年后调去渡口，大环境变了，这门手艺也随之荒废了。

津市吴蓉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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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阳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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