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老爸，天堂没有“去痛片”！

毛先金

      

      10年前的父亲节，儿子祝贺我，我怀念起我的父亲，写下《缅怀父亲》。去年父亲节又写《感念父亲三件事》。今天父亲节，我又想起了天堂里的父母，感念那个缠绕折磨父亲一辈子的头痛病。那个病因不明的头痛病，每每发作，剧烈疼痛，恶心呕吐，严重时，呕吐声、呻吟声，通宵达旦，日以继夜，一病就是三五天，高潮时不进米水。且发病频率随着年龄增长和劳动强度加大而提高，由年轻时年把多发一次到半年、几个月、一个月，最后到半月发一次，且病情越来越重。虽经多方治疗，但终因病因不明，父亲唯一的办法就是“去痛片”镇痛，直到终生。
      父亲的头痛病给我留下刻骨铭心的记忆。

一九六零年春险些客死他乡

       1960元月28日正月初一，在公共食堂刚吃过“年饭”，父亲就踏上了为人民公社采购耕牛的征途。据说此去来回有一千多里，要经过什幺临澧、什幺常德，去什幺桃源、什幺慈利的大山里卖壮实的耕牛，我们几姊妹根本不知这些地方在东南西北哪一方，只巴望父亲早点平安回来，带回一点好吃的、或许一顶棉帽、一条围巾，哪怕一支画蝴蝶的蜡笔也好。
      一个星期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不见父亲回来；两个月过去了，还是没有消息！母亲一直念叨着父亲的头疼病，担心他发疼无人照料，担心他衣服单薄、食品稀少。      在家人的焦虑和期盼中，父亲终于满面春风的回来了。父亲带给妈一把小小的牛骨梳，还带回一蔸比排球大小的淡绿色的包菜。母亲把包菜切成细条，炒了一大碗，一家人抢了个碗底朝天，美味让我们忘记了挂在嘴边的棉帽、围巾、蜡笔。
      晚上，父亲终于回答了我们询问了许久的问题——他大病一场，险些回不来了！
      父亲憔悴的脸色逐渐灰暗，嘶哑的声音哽咽地诉说——
      他和同事披星戴月很快地到达买牛的目的地，共同工作几天后，就分头去买牛。正月的天，还是严冬；山里，天寒地冻。公共食堂，饥不饱肚。爹爹在饥寒交迫中跋山涉水，终于旧病复发，倒在山脚下一户农家。
      他持续地发热高烧，剧烈头痛，恶心呕吐，不知姓名的房东大娘，想尽千方百计，多次给爹爹喂上生姜红糖茶，虽然持续的高烧是渐渐地退了，但依旧头疼恶心呕吐，经打针灌药也没有缓解病情，反而昏迷过去了…….
      待父亲深夜慢慢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牛棚屋檐的草堆里！周围没有人，没有水和食品，只有狂风在黑暗中的呼啸声，偶尔隐约传来几声的凄沥的夜莺叫声……
     爹感觉好了许多，只是无力动弹。
     天大亮了，太阳出来了。
     “你活过来了？！”
      养牛的老汉一声惊呼，父亲清醒了，头不痛了，食欲也上来了。原来，因为医治无效父亲昏迷不醒、气如游丝，房东大娘的儿媳怕我父亲死在他家里不吉利，乘大娘不在家时将父亲爹抬到这里。
      爹不怨房东。在牛倌的关照下，爹爹病渐渐好了。

一九六七年夏大病不愈，求助神灵

       一九六七年夏天，全国性武斗，停工停课，交通通信瘫痪。事不凑巧，这期间我母亲恰好有个好机会去部队看望我哥，被滞留在外两个多月杳无音信。祸不单行，父亲几乎大病缠身，久治不愈。   
       7月初，我哥战友黄大超回家探亲，受哥委托接母亲去部队探亲。7月6日（农历五月二十九），思子心切的母亲去了连源我哥部队。7月中旬，母亲返程至长沙，轮船、火车都停开，无奈只身滞留轮船码头。十多天后，火车虽通，但轮船通航无期，母亲只得独自又返回部队。待到归途基本太平已是9月中旬。9月20日（农历八月十七）母亲才回到家里，历时86天。
      母亲从部队返回前，家里收到了哥发的电报，可没见到母亲回家，只听到社会上里传来长沙武斗的消息，什幺“高司”、“工联”等革命群众组织搞“打、砸、抢”，导致铁路、水路交通瘫痪。父亲和我轮流去大堰垱邮电所，打长途电话不通，发电报没有回音，全家焦急万分。就在这关键时刻，父亲却病倒了，父亲这个一家之主、一队之主、“双抢”的总指挥，烈日下酷暑中倒在了早稻田的扳桶边。
      父亲这场病前后一月之久，时轻时重。一倒下来，剧烈头疼，恶心呕吐，不进饮食，噩梦缠身。即使缠紧头巾、加量服用“去痛片”也只能麻木地缓解头痛，其它病症毫无缓解。尽管如此，只要是病情稍有好转，父亲就紧扎头巾，扛着锄头，呻吟不止地向生产队队屋走去——然不足两天，又倒下了，且变本加厉，尤其是梦魇做祟，经常在梦里惊呼，醒来大喊“有鬼”，接着，头疼，呕吐，呻吟——
      我们三姊妹从未经历如此大事，吓着了。也急坏了大伯、二伯，他们每天来几趟，安慰我们，照料父亲，帮我们安排料理家事，和我们一起请郎中，送汤药。特别是二伯早晚来两次，体贴入微，关怀备致。为了保证父亲治病，我们三姐弟把持家务，公私兼顾。姐姐出好集体工，洗衣服。弟弟放好牛、扯猪草。我做好饭、砍柴、挑干土（填猪栏牛栏）。由于父亲因病久体虚，加之担心母亲导致精神恍惚，噩梦缠绕，极度恐惧，连白天也不敢睡在里屋床上了！
      无奈之际，两位伯伯冒着极大风险，深夜里去宜万乡求当时知名盲人李泽春先生算命。第二天，二伯又拉着我到山后10生产队请歇业多年的陈克海师傅扎一小纸人。小纸人写上父亲的名字和生辰八字，供放在父亲房间，不断香火，由父亲早晚拜祭。第七天晚上人静时刻，二伯带着我，在屋外西北方向百米处，点燃香蜡，三跪九拜，然后将那纸人焚烧——
      立秋已久，天气转凉。传来了母亲平安的喜讯，父亲也开始慢慢进食了。

一九七四年反复发作，备好棺材

      1972年年元月高中毕业回乡后，虽然能生活自立，但很少有时间为父母分担家务。
      也许是因二伯过早地撒手西去而忧伤，也许是因为这几年生产队歉收家庭超支而负重，也许是因为劳累过度等原因，父亲一年多来，头疼反复发作，有时间隔不到三天，且有时一病就是三五天，形容枯槁。
      两位姐夫担心父亲有所不测，几次催促置办寿木。此前的1971年，哥哥已作安排，寄回100元，可做个杉木棺材，但早已购粮度过年荒。无奈中只得拆下松木楼梁，马马虎虎拼成棺材，内外用全用沥青当生漆。
      说也奇怪，棺材放在楼上，父亲头疼病却渐渐地稀疏了。两年以后，又做了一副旧杉木棺材。
      
     父亲一生这饱受头痛折磨！为了治病，先后看过不少医生，发病时查不到病因，仅止呕止痛；病愈后就查不出病来。哥嫂也多次亲自治疗过，去县城、长沙、部队过多方检查也无果。1985年我在常德行署工作时也带他去地区医院几个科室，请专家进行了多种检查，没查不出病来。他所有器官健康，仅有个浅表性胃炎。
      因此，为这病，父亲只得服用“去通片”。那年，我哥十五岁，在陈管诊所当学徒，他师傅孟医生多方治疗无效就只得用“去痛片”止痛。从此经常服用而产生了对“去痛片”的依赖性，因此“去痛片”就成为父亲缓解头痛的灵丹妙药。

曾巧中

      改革开放之前，常德农村缺医少药，您还未得力，才会有您父亲久受头痛的痛苦。

汉寿老干部网宣

我也感人至深

毛先金

曾巧中 发表于 2017-6-18 09:02
改革开放之前，常德农村缺医少药，您还未得力，才会有您父亲久受头痛的痛苦。

谢谢您，分享节日快乐！

毛先金

汉寿老干部网宣 发表于 2017-6-18 09:04
我也感人至深

谢谢您，分享节日快乐！

陈爱玉

         肺腑之言，感人至深。

史开均

   肺腑之言，感人至深。

毛先金

陈爱玉 发表于 2017-6-18 11:33
肺腑之言，感人至深。

谢谢您，分享节日快乐！

毛先金

史开均 发表于 2017-6-18 11:41
肺腑之言，感人至深。

谢谢您，分享节日快乐！

龙阳呈祥

但愿天国没有病痛！这是一篇满怀深情的回忆！学习，大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