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读多少书,初中没毕业就辍学了。但我却读过许多本书,认得很多字,这要得益于我的校外教师 他叫金国钧,是个残废的志愿军战士。他1.8米的个头,国字脸,在朝鲜战场上失去了右腿,走路时使用双拐。1955年,他是安乡图书馆的管理员,馆址就在今南正佳园,我觉得是先有了这个图书馆才有了后来的文化馆。图书馆旁边是县供销社,再往南是人民银行。图书馆好像就两个人,还有一个大家都喊他李馆长。我家住在图书馆对面一个私宅。 图书馆像是一个大仓库改造的,200多平米左右,除了一个大阅览室外,还有一间库房,有三个用途,一是管理员的住房,二是图书库房,三是图书借阅室,大阅览室有几个大条桌,配套几个长凳子,还有一个报架。架上只有《人民日报》和《新湖南报》,阅览室桌上摆放的是书刊杂志。记忆最深的是《环球》,我第一次知道了中东石油战争,半个世纪过去了,我从儿童变成了老人,中东依然战火不止。我那时才念小学三年级,认不得几个字,我却是图书馆的常客,和金叔叔混得很熟了,我们成了忘年交。听了他讲很多朝鲜战场的故事,他告诉我那场战争有多么残酷,我们的战士有多么英勇,他是在一次敌机轰炸中失去右腿的,他还告诉我一些朝鲜话。星期天和假期,我大都是在图书馆度过的,家里喊吃饭总能在图书馆找到我。我也俨然成了图书馆的一员,我经常帮助金叔叔摆书,收书,后来发展到我上学前到图书馆摆书,放学后到图书馆收书。他很是高兴,经常夸我是好孩子。他给了我一个特权,凡我想看的书尽可以拿回家去看。我与金叔结缘一直到我考上县第一中学。若干年后在南门口见到他,台湾一眼就认出了他,他改变不大,而我不再是儿童了。 按近朱者赤的理论,我爱上了书,爱上了所有的书,读了许多我那个年龄段的人不可能读懂的书,我生硬的啃四大名著,啃《史记》啃《青年近卫军》《复活》不认识的字和词就问金叔叔,他总是不厌其烦地告诉我。我给同学们讲书中的故事,有了小博士的绰号。声明一下,我不喜欢数理化的书。这也为我后来文科成绩比较好些打下了基础。初中二年级期末考试的时候语文、英语、历史免考,作文题目是“谁是最可爱的人”,大多数同学写的解放军,志愿军,我独出心裁写了一个广州的救火女英雄向秀丽,作文成了全校推荐的范文。贴在进校门的过道上。而数理化经常不及格,教数学的M老师有时候故意喊我“大文豪站起来”回答问题,我答不出来,他也不让我坐下。好像忘记了我的存在。 图书馆真是一个宝库,这里有挖不完的宝藏,就凭我学到的那几个字是大大的不够用的,但我像被磁石吸引了一样,如饥似渴的读书,小小年纪就经常参加大人们的辩论。他们预料我会前途远大,我却没有远大到哪里去。还是觉得读少了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