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新泉中篇小说：如何是好（六）

张新泉

车子到了肥料平，怎么没有搬运上车呢？就问刚好出门的廖股长，廖股长要他去一个废锅炉房找。按廖股长指的方向到了那里，原来他们不是厂部编制，厂部是没有专门的搬运工的。承接搬运的是建厂献出土地的生产队的社员，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任何人不许涉足搬运这块。而他们占着茅坑不拉屎，自由散漫装货并不那么积极，竟然对车子地鸣叫催促无动于衷。这些搬运现在在里头七歪八倒地坐着，好像老化的机器不能及时启动，又象是时机未到，或抽烟，或在争论着什么，大概为了前面他沾了毛把钱的香瘾你又有五分钱的欺头（便宜）愤愤不平。早听说这里民风强悍，连工商干部也敢揍，上面来人到这里调研，是没有人为他们准备吃喝的。如果有三句话不对眼（不好听），雷厉风行开赶，可不怕得罪。刘胡子心道：我又不和你们搞倒毛，不会赶我啵？刘胡子第一声“有请各位装车”，好像是对板壁讲话，无人答腔，没有起身的表示，也不问寻一下。他们见惯大风大浪，屎到门边也不急。刘胡子只好重复“有请各位装车”，其中一人阴皮吊眼不以为然道：“急么？就会来的。”刘胡子只好转背到了肥料堆上，等了好大一会，才有四个人懒洋洋出来，后头的也终于慢慢出来了，全部出来了。这些人，长得体面的不多，矮小猥琐者为多，不像体力劳动者，骨骼不粗，肌肉不显，面黄肌瘦，象是欠了饭更象欠了鸦片的人。到了车边，一个个忽然开足马力，一秒不到各自到位，不仅肥料堆旁，连车上也已经把守，溜了上去。一场乱战开打，都抢大吨位的车装。刘胡子嘴里大喊“慢点慢点”，赶快按车的大小在肥料堆上划出应装的堆数，提出缺口，又眼睛不眨地盯着，看装完没有，少装没有，多装没有，不能有一包出入。对于没有来头的人，出现误差，只有自己捡帐赔钱，多装的肯定不会退给你，少装了的肯定要向你要，一般人的思想觉悟就是这样。刘胡子更加明白了，打乱仗也可能是差肥料的原因之一。他活怕出错，并且要司机也盯着。刘胡子现场办公，现场开票，带出的《人间》杂志派上用途，票就在一手托着的杂志上开。开了调运单一式五联，要司机签了字，自己留下存根，其余四联给司机交当地供销社生资部及财务会计保管结账。接着给装货搬运开出力资单，填上吨位。
　　 这些搬运也不是没有一个灵醒的，抢到一张东风车的车上，个子还是高大的，肌肉也较为有形，约有一米七三，算大个子；车下两个上肥料的，也有一米六七左右，他们三人一组，如同鹤立鸡群。其他是四人一组，两人车上，两人车下，只在一米六五左右。刘胡子看着他们装肥料，那三个人的，装得比四个人的快，底下两人，一人抓肥料袋一头，两人不约而同飞快地拋肥料上车，好像拋一块并不沉重的石头，一下接一下，机械一样，极有韵致。车上那条大汉更是了得，弓腰，两手对角薅住，借势起身一旋，五十斤的肥料包，就如一钵菜平端起来，灵巧转体一百八，堆码齐齐整整放在身后肥料上了，一气呵成真叫训练有素，与车下两条汉子配合得天衣无缝，真是力与美的展示。其他车辆，两个人堆码，才有那样轻松。等到他们的八吨装完，五吨的也渐次装完。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原来搬运工都说得过去。每车装完，就给出力资单。一车接一车搞完，到了中午，汤股长早到县里反映情况去了，孔副股长继续坚守等候，等候不知道的后面出现的情况。刘胡子今日是沾了“唯一”的光，如果有其他区代表来，场地没有这么宽，搬运没有这么多，车子难得请，就不能这么快回去了。这一天算划上圆满句号。他和孔副股长作别，又走现路返回去，到南站过河，到县城搭车，没有回转运站，直接回家，放了黄皮袋子，就到兄弟那里帮忙去了。兄弟对他没有请到事假也只能遗憾。第二天继续帮忙。这样也好，事假要扣工资，这样帮忙不会扣工资。
　　 第三天，还是按老规矩办事赶到厂里，汤股长的反映起了作用，引起县委高度重视，催促各区抓紧，连刘胡子到了五个区代表，还有五个要到明天作为下一轮起运，如此交替，方不窝工。刘胡子这次还是三十五吨，陬五区、四眼区、桃花区、巴河区，都是一百多吨，有的高达一百八，粮食主产区，自然量多。他们来了大批车辆，路好走，氮肥厂的车子也找那些区代表帮忙安排。刘胡子喊这张车子，不从；喊那张车子，摆脑壳。刘胡子急傻了，到了上午十一点，好不容易找到三张给氮肥厂拖石灰的社会车辆，等他们卸了石灰，没有空挡，十二点，那些车都走了，刘胡子的车拢边，那些搬运又不干了，他们要回去吃中饭。好歹劝住司机没有把车开跑，司机吃中饭去了，刘胡子赶快出厂买了三个烧饼充饥，又回到肥料堆，如痴婆娘等野老公，等候装载。汤、孔二人有事安排也回去了，独有刘胡子不能溜之大吉。本区的肥料，只有他自己处理，旁人谁敢代劳，谁能代劳。下午两点半，才开始装第一车。发了三次车，到了下午四点，又到处找车拖剩下的货。谢天谢地，来了两张拖石灰的车子，联系了他们，半点钟过来装车。只剩下五吨了，找谁呢？他到了车队：“黄指导员，只有劳驾老乡你了，有一车肥料，帮一下忙。”
　　 “几吨？去哪里？”“五吨。去6区周家铺供销社，有张解放就行了。”
　　 黄指导员没有派到车，都不愿意去6区走周家铺的山路。不是黄指导员少了威信，谁也害怕危险。他们好像是些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还没有社会车辆胆子大，稍微难走，就退避三舍；又好像吱嘎窝里夹着算盘，油水不大就算了。黄指导员到底是共产党员，部队培养出来的，就说：“只好我自己去了。不过，今天只能装起货，明天才能动身。”
　　 也只能这样了，刘胡子说声“要得，感谢。”说着开了调运单、力资单，递给黄指导员：“出厂证明是厂里开的，我没有办法，麻烦你找厂里开。”“好”黄指导员接过两种单据。
　　 刘胡子赶到县城搭上最后一趟班车回了自己的家。天色完全黑下来了。刘胡子又明白了一些，前任肥料调得不理想，也出自运输工具的不理想。当肥料久占肥料坪，只好把到口的东西转让。客观原因存在，自己会不会重蹈覆辙，就看以后造化了。
　

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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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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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开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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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爱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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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新泉

陈爱玉 发表于 2017-7-8 1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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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阳呈祥

欣赏，学习了（下各集待看）！

张汉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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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新泉

龙阳呈祥 发表于 2017-7-9 1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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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新泉

张汉平 发表于 2017-7-9 1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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