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新泉中篇小说：如何是好（九）

张新泉

六、汤股长、齐股长、楚经理及其他
　　 刘胡子继续当他的背时区代表，汤股长孔副股长虽然不背时，却忽然从县代表位置上下野，真是莫名其妙。刘胡子心里大叫可惜。
　　 自从参加供销社工作以来，很少碰到这样的好人。刘胡子不善言辞，有点来头的人，都喜欢听好话，更喜欢受礼。但是这两个人，打不打招呼都没有关系，一点不见怪，没有一点架子；要是有的人你试试，你得罪他了还不知道怎么得罪的。这两个人，你不给他们什么，从不暗示要什么，一次中午，刘胡子给他们买了几个烧饼，他们都不肯接受，非自己开票子不可。而所分的肥料，只要产量不少，原原本本照数字拨下，产量打折也是按比例而少，不做文章，很好相处。刘胡子对本单位干部失去信心的时候，“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社会上还是有毛主席教导出来的好干部啊。按原则办事，在他们手下工作，真是福气。在肥料滞销的日子，他们做认真的说服工作，分析按数字调拨的好处；肥料紧张的日子，他们大公无私，不会厚此薄彼。更不走邪路，擅自动用。他们的熟人很多，找来开后门的一群群的，一波波的，他们视而不见，定力超强，不为高额回报丰厚油水所动，竟然不动一包肥料。刘胡子就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他脑壳里一个文不对题词儿闪现：当代包公。刘胡子看不惯开后门的，认为破坏公平，对大公无私者，心中才有敬意。嗯，一个民族，要有民族气节，就是那个那个威武不屈；一个人，要有个人气节，就是那个那个穷且益坚，饿死不做贼，又可能有点文不对题。一正压万邪，这时候，各个区代表也没有肥料走私的。主头的作风，可以影响下面。成群结队的肥料贩子，徒叹奈何。
　　 刘胡子和他们象生活在真空里，不含私情又关系融洽。和汤股长，就是忘年之交，和孔股长，就和兄弟一样。很多时候，区代表搞完作鸟兽散，司机也走了，下午往往只剩下巴河的区代表谭老头和6区刘胡子。刘胡子是因为没有车子而制肘，谭老头是因为肥料最多一时难拖完没有走。汤孔二人也不退身，唯恐有什么意外闪失。到底平区好办事，车子愿意服务，后来谭老头的肥料也全部运走了。刘胡子还焊在肥料坪，扯身不脱。汤孔二人还为他一个人打伴。刘胡子说你们走吧，要你们打伴于心何忍。孔副股长说：“汤股长，你先走一步，这里有我就行了。”他们是这样的谦谦君子。
　　 孔股长给刘胡子打伴，如果找到车，孔股长就作辞别；如果没有找到车，就继续留守阵地。刘胡子遇到这样的好人，工作累点都是心情舒畅的。可是，同了几个月，忽然换人了，换了齐股长和小陈。刘胡子问谭老头是怎么一回事，谭老头说，得罪人了。
　　 原来，五月是春插的日子，氮氨用量开始急增，春插过后又是双抢，各个供销社都要大举进货，外县的也来抢购，地区领导、县里领导还有生资的楚经理纷纷用权力批条子。有限的肥料分配，变成局部权钱交易，五十岁的汤股长，却有二十岁人的火气，找到县委副书记说：你们要带一个好头，少批条子。你们自己的承诺，难道要自己推翻。县委副书记当时是没有说什么，心里却有说不出的恼火，一个隔了多少层的小小股长，敢和权力叫板，岂有此理。如同挨了一闷棍，过了一刻，回过神来，电话找到生资头头：你们怎么安排一个不服从领导不服从组织的人坐镇指挥，没有合适的人？要不要我给你派一个？吓得生资头头楚经理屁滚尿流。于是三十多岁的生资楚跛子经理对汤股长说：“汤老，您年纪大了，以后天气越来越热，身体吃不消的。出于对职工人性化考虑，你回来上班吧。那里就不要去了。”
四十岁的齐代表和二十多岁的小陈到了氮肥厂接替了汤股长和三十多岁的孔副股长。两人的个子也比前任高，嘴巴活落一点。真是奇怪，老实的配老实的，狡猾的配狡猾的。这两个人，刘胡子心里打上问号。开初，也没有看出什么，工作还是负责任的，好像还更能搞好协调。齐代表并没有把有的区进行克扣，小陈还好像更为快捷，两脚好像赛跑一样，几下就把数字点出来了分出来了。有区别，他们数字一分出来，“退兵”早了很多，小陈把包数一点出来，就打飞脚跑个无影无踪了，来得快去的快，责任心应该不如吧。
　　 几天后，厂部司机刘师傅在一边和齐代表悄悄耳语几句，只听得齐代表说了一声“好“。中午人走光了，连谭老头也走了，只有刘胡子依然落在后面。刘师傅对齐代表和小孙说：“动身，到饭店去。”看见刘胡子，补了一句：“你也去。”刘胡子就跟着去了。门卫守着，肥料不会走逛（被偷）。
　　 刘司机三十多点，外形象个影视明星，长得很帅，厂内厂外，很有人气，很多朋友，刘胡子曾经六次要他拖过他愿意送货的供销社的肥料，他划得来，不需要走多少空路，回头货不是拖石灰，就是去拖煤，双边货。刘胡子估计他是请吃，没有怎么吃过别人的，现在对刘师傅的请，还是愿意的，人生得有几个朋友，是人不是人他还不去呢。刘师傅也怪，前面为什么不请汤孔二人，还没有几天交道，就请上了齐陈二人。管他的，应该不是鸿门宴。
　　 走了一华里，到了饭店，刘师傅去了一下里面，接着出来安排大家入席，大家落座同时，刘师傅去门外一喊，一个四十余岁身材瘦削面色黑黄的人随刘师傅走了进来。来人不是别个，正是全县排位第二的大区区代表宫师傅，原来，他们事先有约，宫代表事情办完早候着这里的。刘胡子明白，这才是刘师傅要请的主角。刘师傅最愿意的拖宫代表的货，距离适中路好走，不走空路，卸了车就可以去慈利火车站拖煤。这样一来，刘师傅的票子大大的。搞好关系，随时可以进入，只要三方（县代表、区代表、司机他自己）相通，提供方便，就无往不利，现在用这桌酒席进行打点。刘师傅先给每人一包芙蓉烟，大家没有推迟，刘胡子把烟也接了放进袋子，他不抽烟。心里却有说不出的味道，人人都收你若不收摆什么清高。刘胡子在那里庸人自扰，心里想，是贪污又不是贪污，对还是不对，肯定不对，不对的事情又是最行得通的。嗯，这个社会风气怎么好的起来。这种情况，尽管他们司空见惯，刘胡子为数不多，遇到都是自觉的。大家一边接受请吃，一边听广播里、报纸里大谈什么防微杜渐，保持革命情超。现实中实践与理论严重脱节，与好风气相博，恰恰违反着。也不能怪刘师傅，这不是他的发明创造，市场里有潜规则并且前景广阔，肯定也是学来跟着做的。齐代表显然不是汤代表，汤代表绝对不会出席，早婉言谢绝了。齐代表却是受之无愧的神态。如果是汤代表继续着县代表的事情，他一拒绝，区代表刘胡子也肯定不会参与。这正应了一句俗语：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劳什子（神汉之类）干鬼神。他想起了不知什么时候听报告听的一句话，推一推过去，拉一拉过来。刘胡子渐渐放松，融入气氛吃喝起来。

吉祥

      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劳什子（神汉之类）干鬼神。这是农村里常说的一句俗话!

史开均

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劳什子（神汉之类）干鬼神。这是农村里常说的一句俗话!

张新泉

吉祥 发表于 2017-7-9 08:09
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劳什子（神汉之类）干鬼神。这是农村里常说的一句俗话!

感谢吉祥老师来访关注评论。

张新泉

史开均 发表于 2017-7-9 08:51
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劳什子（神汉之类）干鬼神。这是农村里常说的一句俗话!

感谢老师来访关注评论。

老涵

学习佳作。

陈爱玉

        欣赏大作，点赞！

张汉平

欣赏，点赞。

张新泉

老涵 发表于 2017-7-9 13:15
学习佳作。

感谢关注阅读。

张新泉

陈爱玉 发表于 2017-7-9 14:52
欣赏大作，点赞！

感谢欣赏点赞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