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水河上的船 （二）

桃源老光

         二: 过渡的“划子”
      
        平日里见得最多的是那过河的渡船。这船，本地人叫作“划子”。
        这是一种平头脑壳船，模样呆头呆脑，船尾巴向天翘起，船体宽宽，船的立身不甚高大，船舱宽宽，呈扁平状，可以容纳下蛮多人。有时，这船只也跑一跑运输，能装载蛮多货物于上下沿河各处地方。
        这种船的船舱龙骨上面，顺着同一方向搁放下许多的木板子，且铺得平平崭崭，便于坐船的人行走，也方便那些挑担携物人搁放下担子。
        至于人的坐处嘛，暂且委屈一下，且将两块屁股挪在那船帮之上啰。
        过渡“划子”的前头，也就是船脑壳的两边厢，制作时预先留下三至四个插桨桩的洞眼，这是防备着涨大水时增加人力预作备用的。
        船尾处因为只有一位掌艄的人，故而，只留下一个桩眼。常言道：艄公多哒会翻船啊！也有话说是：千人吃饭，一人主事，千捶打锣，一捶定音！船在行进中，只能听从一个人的说道。留多了桨桩眼，一是这地皮显得极其狭窄，摆布不开，站不下那许多划桨掌艄出主意的。二者嘛，艄公多了，主张也就多了，不晓得听从哪一个的为好。倘若是你要这么划，他要那么划的话，那么，这船儿肯定会划翻去！所以呢，这船尾处故只能留下一个桨桩眼，为的就是防止出这种皮绊。
       桨桩眼，顾名思义，是用来插桨桩的。
       木桨划动时要承受很大的力量，这桨桩便要牢牢地固定在船帮上面，弯七竖八又钉上许多的绊钉。桨桩插入眼内，有如磐石般牢固，任凭你使多大劲，它是连晃都不会晃一下的。稳定桨把用的是一块从整张牛皮上裁下来的生牛皮条，甚或连牛毛都存在。船的主人事先约好它的重心，然后把桨把系在桨桩的上面。因为生牛皮有坚韧结实耐磨的特点，故此，船上人多用它系绕木桨。
        “划子”尾部，俗称“麻雀尾”。
        造船人在这“麻雀尾”部的正中，凿得有一个圆圆的洞眼。这洞眼是特地用来插竹篙子泊定船位的。船靠得岸边，划船人便把竹篙往这眼当中一插，再使劲地按上一按，竹篙蔸部安装上的铁钎头便插入水下的泥土中，由此一来，“划子”便稳稳当当地停住不动。
        如果不插上一根竹篙，“划子”便会在水上摇来摆去，飘浮不定，有时，还会撞上停泊在码头上的其他船只，引起争执，说不定，也会把自个的船只给撞坏。
       枯水季节，水流平缓，这过渡“划子”大多是一人掌划。但前舱还是备有一把“头桨”的。这是以防万一预备下，恐怕有人因为事急，要赶着过河去，前头有人划个头桨，后头有人掌着船艄，一前一后，两个人划起船速度快些。
        乡俗是，帮着划头桨的人，因为出了力气的，所以，过渡时不须付船钱。
        小时候，我们常常游水过河，返回时却精疲力尽没了力气。
         强行游回去吧，又生怕回游时腿脚抽筋，或者，被“水鬼”拖下水去淹死。人的本性生就贪生怕死，生死两难之际，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向过渡“划子”的老板讲些好话：老板，发点善心吧，好啵？渡我们回去吧。老板见我们一个个精赤条条，也确是硬榨不出一丝丝的油水，可又担心不渡我们，迫使下水游过河去，倘若真的是出了事的话，家长们会寻上门找麻烦的，到了那时，千人唾，万人骂，却也是背不起的天大冤枉！倒不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虽然是很不情愿，也只好将手一摆，放我们一群爬上了船去，但条件有一个：帮他划头桨。
        人在矮檐下，岂敢不低头！于是乎，一众小伢儿们涌上船后，站成了一排排。几个小孩划着同一把桨，都觉得挺新鲜，也蛮好玩的，更有点趣味性，便一众一心，拼了死命地划着那桨。老板也乐得坐享其成，把只桨儿顺水挖上一挖，或者别上一别，只掌控着船的方向，从此不再使一劲，落得个舒舒服服。
        一个鸡公四两力啊，在大家使劲推动之下，那船儿，像箭一样，彪得飞快。
        涨大水的季节，过河的船钱也随之水涨船高。
        因为水的流速忒快，这“划子”要沿着水边，往上用竹篙撑行好远的一段路程，付出的力气则是平时的几倍。所以哟，这过河的船钱也随着水位上涨而上涨。至于涨至多少，须根据每回涨水的水势大小而定。水势越大么，价钱则越高。等到封了渡，有人家里头出了大事儿，非得过河不可，这船钱会高得离了谱。尽管有人肯出大钱，但船老板还不一定肯干呢。
        这时候，如果没有急事儿，或者是非办不可的事情，人一般是不出门了，省得花这笔冤哩冤枉的钱。即便是有急事要办的，非要过河不可的，也是呆在码头上候着，等到人数凑够，船老板觉得划一趟合算，这才会一篙子将船撑开。
        这当儿过河，船前头的几把桨便统统安装齐备。
        照老例，划头桨的出力不出钱。
        “划子”启动后，先要沿着岸边撑篙子往上前行。上行好远之后，这才一篙子点开。然后，老板发一声喊，前头的几把桨一齐铆足了劲，尽管船儿划得像箭彪，最终也会被激流冲下去好远，好远的。于是，这船又要沿着河对岸的水边再往上划行一截。许久，许久，这船才得靠拢码头。

毛先金

东方鹰a

一个鸡公四两力啊，在大家使劲推动之下，那船儿，像箭一样，彪得飞快。

付蝶

郑兴州

一个鸡公四两力啊，在大家使劲推动之下，那船儿，像箭一样，彪得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