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东方鹰a 于 2018-1-21 18:22 编辑
散文 翱翔的天潮 罗 永 常
盛夏，我和同人到常德的花岩溪参观，那里给我印象最深的是白鹭如潮。那可不是几千只，几万只，那可是十几万只，当它们静栖林梢之时，满山满岭仿佛盛开着一树树圣洁的玉兰花；飞翔起来，如天潮涌来，半晌见不到天日。 花岩溪山清水秀，幽美怡静，是鹭鸟栖息的天堂。杨公寨、紫云山、李家寨环绕四周，沟壑相连，层峦叠嶂，数十年的封山造林，繁衍出的原始次生林、天然林、人工林交错的茂密葱郁的森林、竹林，一眼望不到边的绿，绿了山坳，绿了溪湖，伸手捏一把空气，似觉绿液顺着手指往下滴；行走在山涧小道，阵阵绿浪迎面扑来，令人心旷神怡。这里的花岩溪、龙凤湖、五溪湖、跃进湖首尾相连，碧绿清秀，鱼跃鸟翔，鹭影浮动。 花岩溪的青山秀水，为鹭鸟营造了一个温馨的家。觅食半径达80公里的白鹭，除了在花岩溪捕捉鱼虾外，还可以到较远的西洞庭找到一片天然的食场，因而迎来了更多的远方来客，来这里的鹭群年年增多。今年3月15日来了一支“先头部队”，在以后的两三天是一群接一群，十多万只白鹭铺天盖地而来，仿佛下了场春雪，把花岩溪的山山岭岭全染白了。 我们乘游艇在花岩溪疾驶。鹭群时而在湖面打个旋，时而又轻轻地栖息于湖边林梢；时而翩翩起舞，合着音律，应着节拍，热烈而奔放。时而低低切切，嘎嘎咕咕，好不亲切。我们边游边欣赏着鹭语，不由想起欧阳修的“百啭千声随意移，山花红紫树高低。始知锁向金笼听，不及林间自在啼。”是呀，人也好，鸟也好，只有顺其自然，不违本性，才是自由愉悦的。平日世事杂锁，劳碌不知所措，疲惫的心如同裹了一层层厚茧，此时，只有此时，尘虑却，俗物摒，物我两忘。鹭下人面，华发映着童颜。 倏然间，我们乘坐的游艇飞起来了，溅起串串浪花，清爽的风迎面扑来，那白鹭像是要和游艇比赛一样，在游艇两侧忽高忽低，忽快忽慢地飞翔……快来欣赏吧，它们在水上跃动的优姿，是五线谱上一只只灵性的音符，是水彩画面上的一抹动感的光色，是一阙晚唐风韵的长词短曲，是你我曾经想象过，企盼过，而未曾到达的意境。 恍惚间，我觉得自己飞起来了，在花岩溪的碧水之上和圣洁的白鹭一起搏动，一起飞翔。 待游艇靠岸，便到了一农家旅馆。旅馆临湖而立，湖风习习，特别是门口的一副对联“何处有人咳一声，惊起白鹭上青云”，颇有韵味。然而，我连咳几声，山溪中七八只觅食的白鹭依然啄着鱼虾，我行我素，并未惊飞。这时，同仁们见了鱼腥也馋起来了，说是花岩溪水清鱼香，也在店子里每人称了三五斤小干鱼。“更有与君相似处，饥来一起啄鱼膻，”没想到千余年后，白居易的这句唐诗竟然应在我们这群馋猫身上了。 我们在农舍里纳凉、品着擂茶，便和主人闲聊起来。主人一开腔，总是离不开白鹭，一肚子关于鹭的故事。花岩溪人对白鹭有一种特殊的情感，他们爱护白鹭就像是爱护自己的伢儿一样，绝不容外人伤害和轻视。为了防止“不法分子”偷袭鹭鸟，他们几乎每天都上山查看，久而久之成了值勤的哨兵，上山“查铺查哨”便成了习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花岩溪人经常顶风冒雨，或是踏过泥泞的沼泽，或是攀上高高的树林，细心照料着这些“白衣天使”。 每年四五月间，是白鹭的繁殖期。雄鹭常在雌鹭面前翩翩起舞，向对方求爱。不几天，他们便成双成对，在各自的爱巢中产卵四至五枚，蛋的大小不等呈蓝绿色。孵出的雏鹭十分顽皮，经常趁父母不在时挣扎着蹦出鸟巢。但它们怎么也不会想到，树林中的鹰、野猫、蛇正恭候着它们的到来。因此，花岩溪的农人天天到自家的山上护鸟，并把掉到地上惊慌失措的小鹭送回鸟巢。 当夜幕将临，野猫和蛇开始觅食，它们爬到树上吞食鸟蛋抓食小鹭，无助的鹭妈妈每在这时就会发出凄厉的惨叫，在树梢惊飞盘旋。花岩溪人谁听到鹭的求救声，谁就二话不说，拎起猎具上山，驱逐野猫，打死毒蛇。 花岩溪人爱鹭、护鹭，白鹭更爱花岩溪人，成为人与自然和谐融合的典范。在初夏月光融融的夜空，树梢便荡起鹭鸟悦耳的“歌”声，在夏秋之交的朗朗月夜，便能听到“人丁兴旺”的鹭鸟家庭幸福甜美的“欢笑”。置身在这样的天籁之中，犹入仙境。更有趣的是，有时孩子上学，前有白鹭开道，后有白鹭相随，孩子们的笑语与白鹭的欢歌此起彼伏，在山野中回荡。 “鹤鸣山欲雨，鱼跃雨多风。”花岩溪人可以通过白鹭不同的鸣叫声，预知天气的变化。清晨，若是鹭群“嘎咕嘎咕”地低鸣，那是要变天下雨了；若是“嘎咕嘎咕”地惊叫，不但有雨，而且伴有大风。花岩溪人听到“天气预报”后，便叮嘱伢儿上学带上雨伞，该收的庄稼赶快收进屋来，该种的赶快破土下种，做好防雨防风的准备。 鹭是痴情厚谊的精灵。前年暮秋时节，在花岩溪的黄冲寨一位80多岁的陈老伯不幸病逝，离开了他精心呵护半生的“白衣天使”。这天发生了怪事。鹭群在陈家上空盘旋，一圈一圈，一声一声，发出令人心悸的哀鸣。一连三天，鹭鸟一群一群地俯冲下来，停在屋顶和院子中央，几只成年的白鹭，竟然踱到老人灵柩前，伤心地眨着眼睛。陈家房前屋后，聚集了密密麻麻的鹭鸟，平日这些能歌善舞的洁白精灵，此时此刻却没有一只发出声响，默默地向老人作最后的哀别。 品着擂茶，聊着关于鹭的故事，不知不觉到了白鹭归巢的时候。先是几小群从头上掠过，在背后山林上空打了个旋，又倏然飞向远方。我们好生奇怪，莫非白鹭开始迁徙？女老板见我们犯疑，“扑嗤”一笑，继而解释道：“它们是去迎接丈夫的归来”。原来，自小鹭孵化出来后，鹭妈妈便留下来照顾孩子，偶尔到附近的花岩溪觅点食，而鹭爸爸们则要到几十里开外的西洞庭觅食，把嗉囊胀得鼓鼓的，回巢后再吐出喂养小鹭…… 随着一阵嘎咕嘎咕的鹭语，极目远眺，天际间恰似玉兰朵朵、一对对、一双双，汇集成洁白的天潮，铺天盖地而来，给暮色苍茫中的花岩溪撒下满山满岭的鹭语，涂上了一片洁白的诗意。 联系地址:湖南省桃源县委院内转 罗永常 邮码:415700 电话：18273652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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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21 11:07: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