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于乾松 于 2018-2-4 11:16 编辑
那 年 当 知 青(4) 于乾松
最让我难忘的是雁鹅湖。顾名思义,雁鹅湖本来就不是田,它原本应该是一个很大很大的湖,而且是鱼虾非常丰富的天然湖;它也曾经年复一年地吸引成群结队的大雁在这儿嬉戏、越冬,这湖的名字也应该由此而来。然而,当人们已经不满足原有的生存空间开始围湖造田之后,雁鹅湖的雁便慢慢地一年比一年少了。而当我们像常客一样驻足雁鹅湖的时候,雁鹅湖的雁也就难觅其踪,只剩一片荒野,雁鹅湖也就空有其名,只给人们留下雁来雁去的回忆和无限的想象空间了。我曾设想过大雁南来北往,雁鹅湖成为它们的天堂时的情景,但却是虚幻缥缈了,只留下内心的一声感叹: 雁来雁去曾几回,人进夺食空留名。 一行大雁喜觅归,原是梦中现雁魂。 雁鹅湖是一块肥肉,那里有许多生产队的甩亩田,我们生产队当初也圈到了一些。每年正常的春插忙完后,人们便去雁鹅湖的甩亩田里插糯谷秧。这里水深,人要尒入水里才能把秧插下去;这里插的秧要高,因为水深;这里插秧,只能是男人,因为男人才会扎尒拱;当然也有水浅的地方,那里才是女人的天下;这里有一种叫做“绿皮得”的大蚂蝗,深绿色,又大又肥,往往在人们插秧的不知不觉中敷在人的大腿上,那吸盘吸得牢牢的,一围一个圈,就像给人戴上了一个肉质的宝绿色玉环,只有感觉痒痒时才能发觉它的存在。这东西往往最喜欢女人们白白嫩嫩的腿,也能引来女人们的声声尖叫,她们一旦被“绿皮得”叮上,就会一边害怕得声嘶力竭地叫,一边在男人们幸灾乐祸的吆喝中,把脚跳起,边跳边拍,手打软了,腿拍痛了,那东西还越拍越叮得紧。只有你下大力东拉西扯了,它才会被扯下来,跟着就鲜血直流。人们恨它,因为它吸血,也让人又痛又痒。惩罚这吸血虫,男人们才最有胆量最在行,他们往往会随手折一支小棍,一头顶住“绿皮得”的吸盘,把它的身子从里向外彻底翻过来,然后把这木棍插在地上,对着它撒一泡尿,据说这样它才再也活不了了。如果不这样处理它,只是把它剁碎了,剁成几段,它就会变成几个这样的蚂蟥。因此,在雁鹅湖插秧,这样宣判蚂蟥死刑的情节往往最吸引人,最解乏,又最能让人把困苦忘记。 在雁鹅湖插秧,离家较远,大家早上会带几个糯米糍粑,把一把棉梗背在肩上就出发。中午了,随便找个避风的田坎,烧燃棉梗,把糍粑围在周围,不一会糍粑便会受热膨胀而熟。这样烧烤出来的糍粑面黄焦脆而不糊,香味浓郁,甜软可口,既能饱肚又简便省事省时,也可避免回家往返奔波之苦,这大概就是我国农民发明的最早的传统方便食品之一。雁鹅湖的糯米质量是上乘的,粒长粒白,做出来的饭也是香中略甜、松软可口,这糯米糍粑便是最好的证明,也是雁鹅湖给人的赐予与辛劳的回报。 那时,在自给自足自然经济条件下,似乎最大的乐趣就是腊月的“忙年货”。所谓“忙年货”,就是大年之前的一段农闲时间里,人们利用自己田土物产的粮食熬糖、馕豆漿皮(绿豆皮)、扎糍粑、炒米泡儿、炸豌豆,为的是一年到头最后过年的几天一家人的热热闹闹和心灵的慰藉,期盼来年的丰收和幸福。而这种活动并不是每家每户每年都会办得齐全的,这都要看各家的情况了。那年我下乡才一个多月,恰好就正赶上了这个机会。我是承蒙小学妹卢丽华的住户之邀,跟着学推磨、做绿豆皮、扎糍粑、做糍粑,一天下来虽说好累,但大家在一起说说笑笑,相互配合地准备年货,也觉忙中有乐,终生难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