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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 是对军人的最高奖赏(3)
郦 裳
写在前面:这是一位女兵的真实经历。她是一位伟大的母亲,又是一位孝顺的女儿,还是一位仁慈的姐姐,更是一位优秀的部队文艺工作者、部队军官。她有着常人不可想象的经历,9岁时父亲牺牲在对越还击战的战斗中,16岁当兵,17岁参加对越自卫还击战老山作战,恋人在1987年也牺牲在对越还击战的老山前线,她唯一的女儿又参军入伍在西藏最艰苦的地方。
她曾经发自内心的呼喊:不要再有战争,让祖国永保和平,让所有的孩子,都能享受到父母的爱护。和平,才是对军人的最高奖赏。
1985年,我15岁,考进了战友歌舞团,参军入伍。 离开了家,离开了妈妈和妹妹,去到了北京。成为了一名解放军的小战士。那个时代,15岁的女孩已经很成熟了,是个大姑娘了,不像现在的孩子,总长不大的样子。
爸爸生前的战友伯伯们,经常有到北京开会。他们会去看看我,看到曾经的小丫头长大了,他们会替爸爸感到欣慰。而我呢,因为年轻,因为身在一个优秀的集体,很自豪也很骄傲的成长着。
1986年,军区接到命令开始执行老山轮战任务,从全军的侦察兵里,抽调优秀战士组成了一支侦察大队。里面的战士,都是各个部队的尖子,军事素质过硬的。为了给这支队伍壮行,也是为了到前线慰问将士。战友歌舞团成立了一支前线慰问团,随侦察大队一道开赴昆明。那年那月,16岁的我,就在这支慰问团里,随部队到达云南。路上,我曾想到了我的爸爸。爸爸当年,走的也是这条路吗……
然后,在团报务营驻地,侦察大队要完成战前集结和短暂的战前集训。我们呢,在那附近巡回进行了几场演出。那个时候很激动,恨不得自己可以脱离歌舞团,拿起枪,上战场。对前线无比向往,不是为了好奇,也不是为了争取进步。仅仅是觉得,自己是一名解放军战士,保卫祖国,守土镇边,那是无尚的光荣。真的是这样,那个时代年轻人的想法,可能被如今人看得很空洞。可在当时,人们的确是这样想的。人在年轻的时候,可以为了一种信仰活着。
还记得当年女兵里流行的宣传:为了使祖国大地的小草常绿,鲜花永香;使年迈的父老有个幸福的晚年;叫年轻的姐妹有个美好的姻缘;让甜睡的婴儿有个绿色的梦幻;去作出自己应有的贡献,这就是共和国女兵最大的心愿。呵呵,如今看来,似乎有些傻傻的。可是在那个时代,这曾是军中红颜们,发自内心的铮铮的誓言。
不到半个月,歌舞团与侦察大队一道,进入战区。果真到了战区前沿,誓词忘记了,英雄主义情节也忘记了。战火、硝烟、时刻回响的隆隆炮声、残肢断臂的伤员、血腥的尸体。一道道残酷的景象,提醒着自己,这是另外一个世界,自己已经身在战场。
恐惧,无助,凄凉,悲哀,崩溃。然而,要提醒自己,自己是一名女兵,是一名歌舞团战士。到达战区,我有我的职责,为前线将士演出。每场演出,他们都高兴的像过年一样。在台下咧着嘴乐,拼命拍手使劲鼓掌的战士们,他们就是刚刚从死亡线上回来的。
看到了他们,年轻的女兵们也变的勇敢起来。因为祖国需要他们保家卫国,他们需要我们抚平战火中心灵的创伤。年轻的人,可以为了祖国,而瞬间变的刚毅和成熟起来。当年的战友歌舞团很卖力,在前线巡回演出三个月。从文山州开始,到麻栗坡、老山、小平寨、南平、平坝、南温河、八里河东山、船头、者阴山、芭蕉坪、牛滚塘。分散出去了很多个分队,为许多地区的战士演出。
走的多了,我也就不再惧怕战场环境了。后来,歌舞团回撤,我被留下,借到芭蕉坪救护所帮忙。又先后被借调到几个战区单位随医生一起上过老山,住过11天的猫耳洞。为了给猫耳洞里不适应丛林气候患烂裆病的战士治疗。亲眼见着比兔子都大的老鼠,在洞里乱窜。比蚂蚱还大的蚊子。还有更可怕的炮火,一发一发接连的落在洞外的山中附近,如果有一颗打在洞口,那里面的人就全完了,听天由命的时刻,手心都攥出汗来。
随军工一起护送伤员,丛林里的地雷,遍布地下地上。还有肆意扔在灌木丛和草棵里的绊雷。在插有小旗的,仅仅20多厘米宽的小路上,艰难前行。漆黑的夜晚,丛林里的声音像鬼叫一样。见惯了战友的鲜血、炮弹的威力、战场的残酷。被扭曲的人性,渐渐的被战争环境同化,渐渐的习惯和适应,渐渐的变成一个与以往不同的女孩。有业余演出的时候,我是专业,挑大梁。没演出的时候,在救护所做卫生员。还有,和其他女兵一起,为侦察大队各个班排即将上去的战士们,出发壮行。
87年,在前线,一个17岁的女孩,爱上了一个22岁的侦察兵。当年那个17岁的女孩,是很傲气的,因为她是文艺兵、因为她会跳舞、因为她还算美丽、因为她见惯了男兵们紧盯的目光、和舞台上的光环。
可是,再傲气,也是一个女孩,一个17岁的女孩,开始有爱的女孩。 彼此在经历了类似几场驱赶和追逐的“战役“之后,女孩爱上了那个聪明优秀的侦察兵。也就是我和他,我此生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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