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摘分享: 人间报 (中) 作者:无心之云

桃源老光

          因马氏的暴卒原因不明，辜桐庵不敢擅自下葬，派了人到县衙去知会本县。县衙马上派出仵作到了辜宅。
       仵作细细检查了马氏遗体，因为接了辜桐庵的银子，没有要求脱衣服。一番检查，任何可疑的谋杀痕迹都没有找到，又细细地检查了昨夜酒席的盘具和残食，也没找到任何毒物。酒壶酒盏也一一查验，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就连那夜现开的那一坛酒，还剩下不少，也都检查过了，没有问题。
        仵作便问马氏原先有没有什么病症在身。马氏曾得过头风病，不过很久未发作过。辜桐庵点头说有。这样，仵作则有了个结论：旧疾发作，暴卒。

        结论递上衙门，县令看过之后，没有勉强辜桐庵，就此定了案。三天之后，辜桐庵将马氏下葬。

        马氏的死，最伤心的还不是辜桐庵，而是辜霜。
        小姑娘从十岁起就由嫂嫂抚养着，更有几年的形影相随。马氏的死不亚于当年母亲的亡故。昨天在一起还说明年要赏菊花呢，一转眼功夫人就没了，小姑娘受不了这个打击。看着妹妹终日以泪洗面，辜桐庵劝无可劝更无计可施。

        过了半年，京城的徐家派人前来致聘。
       徐家在京城是个中等门户，有个儿子和辜霜年龄相当，辜桐庵在京城时曾为胞妹与徐家定下了亲事。只是当年辜霜还小，双方商议好等辜霜届满二八再过门。如今辜霜刚过二八年纪，本来婚事还须再等上一年，但辜桐庵见妹妹因马氏的死日日伤心落泪，暗地里偷偷写信给了徐家，提出将婚事提前办了。徐家派人致聘就是为这事而来，他们同意辜桐庵的请求。

       徐家来人和辜桐庵商议的结果是，一个月内辜桐庵将妹子送到京城徐家成亲。日期虽紧了一点，但嫁妆一点也不马虎。马氏在世时早就准备得七七八八，什么都不增加便可以风风光光地嫁过去的。不过，辜桐庵私下里为胞妹准备了一样东西，一件很值钱的东西。他要确保胞妹这一生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会受饥寒之苦，毕竟小姑娘身世可怜，世上也只剩下他这一个亲哥哥了。

        那样东西辜桐庵一直没有拿出来，在上路的前一天，晚宴时候，他从袖中将这东西掏将出来。

       这是颗龙眼大小的珍珠，晶莹圆润，透体明亮，放进水杯中，水珠浑然一色，且很有点份量。这珠子是辜桐庵在福建闽候任上得到的，曾有人将这颗珠子在闽侯县的裕昌隆当铺内当了八千两银子，可见其价值不菲，珍贵无比。

       辜桐庵将珠子送与了妹妹，两三叮嘱：“这颗珠子你须小心收捡珍藏起来，不要轻易拿出来示人。日后若要是有需要用钱的时候，可以用它换得一大笔银子。不过，不是险急情况最好还是不要去动它。这是哥哥为你备下以防万一的救急之用哦。”

        路氏不曾见过这颗珠子，见到后讨过去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只是啧啧称赞。她将珠子还回去时，也像辜桐庵一样交代了辜霜几句。

        辜霜情绪不佳，即便是得了哥哥赠送于自己这么一颗值钱的珠子，心情也高兴不起来。心底里头她还不想离开哥哥，只不过嫂子的突然过世对她刺激太大，原想呆在哥哥这里继续住到早先约定的婚期时间，更恐怕自己朝朝思念起来，难免会落下个什么病症在身。徐家的那位新婿在京城时她曾见过几面，人才不差，一副蛮可爱的样子，这些年中，她也时常在暗中猜测他变成了什么样子。现在也好，趁早离开这伤心地，免得一天到晚触景伤情，又期盼着能早点知道徐家新婿现在是什么样子。

       小姑娘正低头沉思，路氏已然为她筛上一盏滚烫的关生酒。她正要推辞掉，路氏端起自己的酒盏，眼睛红红地说道：“妹子，我来你们辜家两年了。对你，对马家姐姐有说不出的亲近之情。谁知道，马家姐姐竟然出了那么件事情，真让人伤心透顶。现在你也要去京城了，要做新媳妇去了。从此一别，间关万里，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你一面。只怕是这一生，相见也难哦。明儿你就要走了，这盏酒就算是咱们两姐妹的离别酒哦。”路氏说完，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喝完后，泪眼婆娑，眼泪潸然随之而下。

       辜霜见路氏动了真情，也不禁哽咽起来，便不再推辞，端起酒杯一口喝下。三人唯有对面唏嘘，路氏和辜桐庵又喝了些酒落肚，因为明天就要上路，晚宴便早早收了场。

        第二天，辜桐庵一早醒来后，专等着妹妹过来。启程的时刻快到，他派了个人前去催促。
        一盏茶时间过后，那人跑转回来。辜桐庵一看她的神色，暗暗叫了声：不好！

        果然，丫环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老爷，不好了！小姐醒不过来了！”辜桐庵拔腿就往妹妹的院子里赶了过去。

        进得房间，只见辜霜躺在床上，神色全失，和去年马氏过世时的样子一般无二。辜桐庵这时双腿如灌铅一般沉重，在房内只蹒跚了两步，说了句：“赶快请大夫来。”嗓子眼里发一阵甜，一口鲜血吐哈出来，双眼发黑，栽倒在地上。

        他原本身体就不好，最怕的受刺激。上次马氏的死已是勉强捱过，现在，他捱不下去。

       悠悠然一觉睡醒来，辜桐庵睁开眼便看到路氏愁眉不展坐在床头，鬓角上系着一片白布。辜桐庵心下明白，虽有很多的话想问，却一句都懒得说出口，只睁着眼睛，空空洞洞地望着路氏。

       见辜桐庵醒过来，路氏赶忙吩咐送来汤水，扶他坐着喝下。不待他询问，便将他昏沉睡着的这两天内发生的事情讲给他听。

       辜霜到底还是过世了，大夫和仵作全部看过。这一次，甚至惊动了县令老爷亲自来府上。
       几天前靖县发生了一起投毒谋杀案，抚院特地派来一个老仵作将案子定了。这一次辜宅又出现暴卒事件，县令带着老仵作前来查看。经过比上一次更为仔细的检查，得出的结论与上一次一般无二。

       辜霜现在停尸在家，只等辜桐庵醒来后主持丧事操办。

      徐家的人已经走了，辜霜已死，婚事自然告吹。即便辜霜没死，经过仵作那一番剔骨的检查，原本洁净的身子也算是玷污了，人家徐家也不会再要了的。

       辜桐庵面无表情听完，就那样一直躺着，感觉自己就是一具尸体。
       天气渐热，路氏见辜桐庵不愿下床，便在辜霜停尸五天之后，由她做主将辜霜下了葬。辜桐庵在床上足足躺了一年整，屎溺全由路氏侍候。好在路氏人细心，无微不至，辜桐庵这才免于大病一场。

付蝶

祝福老师端午节安康！

桃源老光

付蝶 发表于 2015-6-18 22:58
祝福老师端午节安康！

祝你及全家端午快乐!

于乾松

郑兴州

劲赏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