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罗永常 于 2018-4-19 23:12 编辑
小小说 屁 王 马 二 罗 永 常 马二出事了，听说他总喜欢在课堂里放响屁。 那天，马二的班主任赵老师翻山越岭，气喘吁吁地来到兔子岭，找马大妈告状：“大妈，你家马明什么都好，就是喜欢放响屁。那响声啊，简直创吉尼斯记录呃！” 马大妈陪着笑脸说：“赵老师，俺家马二给您添麻烦了，真对不住啊！”马大妈嘴上应着，心下却暗忖：这也不能全怪俺伢子。马二他爹因车祸去世得早，他们孤儿寡母日子过得紧紧巴巴。马大妈便在房前屋后种些蚕豆、苞谷，还栽了几亩红苕，以补贴粮食的不足。这些五谷杂粮虽然把十六七岁的马二养得牛犊子一样健壮，却也增添了一些“造屁” 的原材料！ “这对我个人倒没什么，主要是影响了同学们的学习。”赵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眼镜，提醒马大妈说：“建议您把马明带到医院瞧瞧大夫，看是不是有啥毛病？” 马大妈点头应着：“好咧。” 冷不防，马二从内屋钻了出来。他胸肌和胳膊上鼓着有些夸张的肌肉，像头倔犟的小公牛戳在赵老师跟前，仰着下巴问：“赵老师，难道我连放屁的自由也没有？！” “马明同学，”赵老师收住笑，正色道：“我不是不许你放屁，只是响声太大了些呃。”也是，赵老师在课堂上讲得白沫直喷，同学们正聚精会神听讲，可马二冷不防哄喧一屁，声隆如炮。立时，课堂里嘻嘻哈哈乱作一团，老师自然很恼火。 只见马二立起身子像头牛犊子，高声问道：“赵老师，我放屁犯法吗？！” “你放屁虽然不犯法，”赵老师脸一寒，“但如果你不克服放响屁这个毛病，那我们学校将不欢迎你！” 赵老师把话说到了这份儿上，马二和马大妈顿时傻了眼。 三天后，马大妈赶场回来，对马二说：“娃呀，今朝妈请朱半仙给你算了个命。朱半仙说，你行背时运，又犯天愚星，读书这条道怕是走不通呃，不如赶早学门手艺吧。” 马二一脸的不高兴：“妈，您千万别听朱半仙胡说！” “朱半仙算命可准哩。”马大妈坚持说：“儿呀，你就听妈这一回吧。” 马二争辩道：“妈，不管怎么样，我都上高一了，索性让我把高中读完吧。” “娃呀，你们赵老师说的那些话，正合朱半仙算的命咧。你不听妈的话，到时只怕是戴起碓窝舞狮子，力气花了，戏又不好看呃。”马大妈说着，伤心地落下泪来。 一见母亲落泪，马二就心灰意冷，一咬牙便退了学。起初，马大妈要他跟着伯父学阉匠——阉猪阉牛阉狗阉公鸡，可是个抱冷门捞热票子的手艺活儿，但马二坚决不干，闹着到茶花溪水库搞网箱养殖。他置网箱、购鱼秧、拉饲料，忙的不亦乐乎。结果不晓得鱼秧子发的什么瘟，爆米花般地漂了上来，把马大妈几十年从牙缝里省下来的几千块钱，扔到水里泡都冒鼓一个呃。马大妈又气又急又伤心，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来：“马二你个犟豆瘟，跟你那个死去的犟爹一个板眼呃！往后娘还有么子念想噻……” 马二心如刀戳，发狠要把扔到水里的那几千块钱挣回来！ 于是，他跑到姐姐家，借了几千块钱作本，买了一张折旧的机动慢慢游，没日没夜地接客送客。他舍得花力气，态度又好，即便有时憋不住放个响屁，便马上陪小心说：“请先生太太包涵，响屁不臭，臭屁不响呃……” 客人被他逗得开怀大笑。 一年下来，马二挣了四五万块钱。 有了钱，马大妈乐哈哈地发出话来，要为儿子挑个好媳妇。她想找个“拴马桩”，拴住马二的心呢。 不几天，茶花溪的王媒婆领着模样儿整齐的桃花姑娘，上门相亲。可客人刚刚落座，马二便哄喧一屁，桃花姑娘吓了一跳，忙问：“哪里放炮？” 马二却嘻皮笑脸地：“嘿嘿，是咱放屁呃。” 话音未落，马二又放了一串又脆又响的连环屁：“砰——砰——砰——砰！” 桃花姑娘拽起王媒婆的胳膊就跑…… 那一天，马大妈竟然老了好几岁！她为了杜绝“响屁”事件再次发生，便把家里的红苕、苞谷、蚕豆这些“造屁”的杂粮全卖了，换回了几百斤上好的大米…… 马大妈的一番苦心终于感动了马二，他向母亲吐了实情：“妈，咱不想这么早就成家，咱想读书去呃！” “甚么？！”马大妈的笑一下僵在脸上。 马二耐心地对母亲说：“妈，只有读书，学到了本领，儿子今后才有出息呃。” 马大妈不以为然地：“你现在开慢慢游就很有出息么，咯还读么子书噻？” “哎哟，这也算出息呀！”马二很坚定地说，“妈，我这次是铁了心，您可别耽误了儿的前程啵。” 做娘的还能说什么？ 于是，马二到离家较远的一所山区中学插班读高二。入学时，马二很认真地对班主任说：“田老师，我有点喜欢放响屁，您能包容吗？” 田老师笑道：“马明同学，放屁是你的自由嘛。” 岂不知，马二在学校寄宿，一日三餐大米饭，即使想放个响屁逗逗乐，也放不出来了。特别是马二在农村磨练了这两年，晓得了生活的艰辛，因此学习十分刻苦用功。高考时，他以高分超过重点本科录取线一大截，老师建议他填报清华信息专业，但马二却填报了湖南农大的水产专业。老师同学都为他惋惜，可马二却爽然一笑：“今后咱学了本领就回家乡，把家乡的山山水水拾掇好呃。” 马二大学毕业后，应聘到县畜牧水产局当了技术员。一般来说，一个农村娃，进了城，吃了公家饭，也该心满意足了。但马二适应不了“一杯茶一包烟，一张报纸看一天”的机关生活。他说：“到时把人搞懒散了，会一事无成！”于是，他卷起铺盖回了老家，又去茶花溪水库搞网箱养殖。 马二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竟然把这么好的工作给辞了，是哪根神经不通窍噻？马大妈越想越气，于是又到镇上找朱半仙给马二算命。 朱半仙装模作样地掐算了一气，说：“你家相公行颠倒运呃。你说东他往西，你说南他往北，非要碰得头破血流才回头呃。” 马大妈便把朱半仙算的命对儿子说了，马二却不领情，反而瞪着眼对她吼：“妈，你不要听朱半仙胡说！过去我在网箱养殖上跌过跟头，我要在跌跟头的地方站起来！” 马二承包了茶花溪水库，贷了款，搞起了网箱养殖。他进口了高白鲑，福寿鱼、匙吻鲟、驼背大麻哈鱼等珍贵品种，和日本、韩国、俄罗斯等邻国签订了供销合同。次年，他又增养了金头龟，主销香港、澳门等地。金头龟肉质细嫩鲜美，价高700元港币一斤！两年下来，马二净赚了800多万元，盖了小洋楼，买了鳖子车，成为村里一个令人眼红的小阔佬。 马大妈成天乐呵呵的，再也不找朱半仙算命了。 邻近那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山民，纷纷投奔到马二的麾下。马二便把大家组织起来，成立了茶花溪水产养殖场。 就在养殖场成立挂牌的那天，马二笑着对他妈说：“您给我焖锅红苕吧！” 马大妈大惑不解，“焖红苕干么？” “今朝我想放他几响炮，庆贺一下呗。” 马二把大伙说得哄然大笑。 〔原载《青春》2008年第10期〕 | 
发表于 2018-4-19 12:07:4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