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记忆：鱼趣之捉鱼 （二）

桃源老光

            ‘文革’之前上山下乡那会，恐怕头头脑脑们还没想明白：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道理，思想上还残存着封建余毒：男女有碍之大防也！更顾虑到，一伙子少男少女，正处于青春发育期间，充沛的荷尔蒙使得人朝气蓬勃，精力旺盛有多。倘若让他们混杂一起，同处一室，说不定会弄出些什么事儿来的，让他们下不了台啊！于是乎也，编排小组时弄成了纯粹的‘清一色’，不准男女混杂同居。这与后来大规模的上山下乡运动恰好是反其道而行之。
　　后来的下放运动，头头脑脑们可能考虑得比较长远些，为着让年青的哥们妹崽能安心地扎根农村，允许了男女混杂，搭配成组，同室‘操锅’，也有利于相互间生活起居的照顾。只是划了一条底线在前，声明同室不准同床。头头脑脑们可能考虑到了：一群男女，朝夕相处，同室‘操锅’，天长日久，必定会生出情愫，再往后去，免不了耳鬓厮磨，最后呢，不外乎擦枪走火。终其结果，肯定不落那个同床共枕，同病相怜的俗套。如此的一来，岂不是在农村里头开花结果，繁衍子孙，立足一辈子，深深地扎下了根么！？
　　我们那会的几十位男男女女，统统按性别编成小组，人员嘛，则允许自由组合，臭味相投的便凑在一起。
　　在本大队落户的三个小组，除开我们这组是‘清一色’的男孩外，另外两组则是纯粹的异性‘清一色’。
　　平日露素，相互间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你我他相隔数里之遥，但能望见其屋脊，却望不着其人影。
　　那年，插罢了早稻，关了‘秧门’，累得腰弓背駝的我等这会儿才伸直腰杆，长叹了一口气。照老例，队上放了天把假，得了个闲暇，一群年青伙计相邀起，将盖得散发霉气的被褥一一拆开，同时把抢插时节积累下的一大堆脏衣泥裤作了番认真的清理。吃罢晚饭，似觉得还剩余下一点点闲情逸致无处发泄，于是有人提议，去邻近队上那一群异性处玩耍一哈吧，说不定妹崽们还存有糖果饼干招待咱哩！
　　此时太阳已降至西山下，田野间升腾起一片炊烟雾霭，暮色苍茫中，一伙人带上手电，沿着弯弯曲曲的乡间小道，排成了一列，沿路嘻嘻哈哈，去探亲访友去了。
　　那年头内，流行着几句顺口溜：大背时讨‘小’，小背时玩表，背时不断纤，只好玩手电！
      说讨‘小’这话，这还是旧时代的陋习，相隔我们非常遥远，明显是痴人说梦，如今新社会想都莫要想了，想破脑壳是筒败像；您说是玩手表吧，下放农村，每日里种田刨土，早起两眼一睁，直忙到熄灯，终不过纯挣十来个工分，还不知年终分配劳动日价值几何？自个养活自个都很难说，连嘴巴都糊不上耶，哪有那个本钱哩？；至于玩手电么，倒是现成的每人有一个。那是爷娘考虑得周全，忧到我等守在乡下，但逢行夜路时落一个方便，更担心黑灯瞎火莫被蛇咬了，临行时替我们每人置备了一个。
      那天，夜色苍茫，一群人去妹崽们的居住点，路途中须经过一小桥流水，忽听得桥下涵洞内传来哗啦啦一阵水响，打开手电筒探头往里一瞧呀：哇噻！好多的鲶鱼呵呵！数不清的一群鲶鱼正沿着涵洞口的潺潺流水，扭动着身子猛朝前窜，
      这意外的财喜，令人受不起诱惑，尽管春意料峭，这会儿寒意阵阵，终究是想吃鱼的念头占了上风。于是乎赶忙脱衣撸袖，捋得只剩下一条短裤，一件背心，径往那涵洞口内钻去。
　　后来才知，涵洞乃是‘大跃进’年代修建的，材料么，全是平了坟地后抬来的一块块碑石凑合而成。高，不及一米，宽，也不及一米，近似于一个正方形的洞口。人只能跪下去膝行，匍匐着身子钻了进去，稍不留意，就会撞了脑壳。人四肢伏地在水中往前慢慢地爬呀，一伸手便碰到了上水的鱼儿，赶忙左右手抓了两条，退出时猛然一想呀，也曾作古巴经，好不容易下了个势口，冷唏唏的，又还脱衣撸袖，跪伏着双腿，膝行着爬进洞来，只抓两条鱼，好象不太合算，真就是看戏腰台（散场）大不该来的呀！忽地又想到：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为两条鱼下这一跪，真正的划不来哩！不甘心啊，忙将右手抓住的那条，径望嘴巴中一送，用牙咬紧它，又伸出手抓了一条，这才匍匐着往后退出洞口。
　　 守在洞口的那几位，赶忙接着。
　　 人让冰凉的冷水一激，忍不住上下牙直打叩齿，浑身发抖，那一个冷啊。
　　 及至到了妹崽们那儿，一看到我等手中提了鲶鱼，直以为是送给她们享受来的，禁不住一顿子热烈欢呼起来：送鱼来了啊！……。
　　 没想到受了一场冻，还曾跪下尊贵的一双膝头，忙活了一场，结果竟是这样！替他人作了嫁衣裳！苍天呵呵！

徐景列

点赞！历史的回顾，我们的疮疤！

毛先金

行云流水，娓娓动听。最爱先生散文！！

吉祥

  为老光先生的佳作点赞!

桃源老光

毛先金 发表于 2015-7-11 16:26
行云流水，娓娓动听。最爱先生散文！！

谢谢你的点赞！谢谢！

桃源老光

吉祥 发表于 2015-7-11 16:58
为老光先生的佳作点赞!

谢谢！

徐景列

桃源老光

徐景列 发表于 2015-7-12 08:44

徐景列

桃源老光

徐景列 发表于 2015-7-12 12: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