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的回忆38
岁月如歌
陈贤明/作者 天风/责编
二十四 放下执念（上）
还是在合口镇北郊住的时候，那年从春到夏，真是一段揪心的日子啊！
孩他爸的妹子叫春香，前些日子，就听老家的人说，春香病了，还病得很厉害。我抽不出时间，一直没去探望她。转眼端午节到了，家家都买了艾草，包了粽子，喜气洋洋。学校规定端午节这天，没课的老师不坐班，因此，整个上午我都在家。一会儿，妹子和姑爷一同来了。妹子手中提着礼物，姑爷推着自行车。我把他们请进门，问了妹子的病情。妹子没说出个什么来，说话也很正常。姑爷也没说出个名堂来。我看妹子一双大眼睛还蛮有神的，面部有红颜，气色也还好，我不好再多问什么了。午饭后，他们执意要回去，我塞给姑爷四百元钱，叫他去给妹子治病。妹子走时谢这谢那客气话不断，我说自家人你谢什么。她的善良和憨厚从骨子里透露出来。
我纳了闷儿，都说妹子生病了，咋看不出？我问孩爸，他说过几天再去瞧瞧。但繁忙的工作几乎占据所有可用的时间，根本没有心思去考虑其它问题，也没去探望妹子。
大约十天后，姑爷带着妹子来了，姑爷推着自行车风风火火地走在前头，妹子跟在后面。一进门故爷就说，不知春香是怎么的了，这一向她什么事都不做了，衣服不洗，饭不做，菜园不看，稻田也不管。还说什么要去死，他担待不住，所以送娘家来住一段时间，反正他上班离这里不远。姑爷姓杨，是复员军人，在镇粮管站工作（2000年后粮站取消）。我说，我本应该去接的，来了更好，就在这里休养。便安顿好了他们。
姑爷在粮站工作每天跑通学，我和她哥工作单位、菜市场、厨房三点一线地奔忙着。妹子这次来情况与上次大不相同，只见她精神萎靡，目光无神，眼皮总耷拉着，只有当你叫她时，她朝上看的时候，她的眼皮才往上提一下。不愿说话。早晨起来，口也不愿意漱，姑爷把牙膏挤在牙刷上，杯子里倒好水递给她，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她刷牙，吃饭时姑爷又是盛饭又是夹菜。看起来，姑爷对妹子是关怀备至，体贴入微，夫妻间挺恩爱的。
妹子整天在沙发上躺一会儿，坐一会儿，再躺一会儿，又坐一会儿，显得焦躁不安。她哥搬把椅子叫她到外面场子里去坐会儿，去透透气，她不去。我一有空余时间就陪她说说话。我说，妹子，你到底哪些不舒服呢？她说，这一向就是胸口不舒服，好像有个砣在滚，她说话还算正常。第二天我便带她到医院去做了检查。经过全面检查，结果是各器官什么问题也没有。而她说，她的病医生是看不出来也诊不好的。这下我可犯难了，我没什么生活知识也不知该怎么办。
隔壁的徐婆婆过来串门，她看了这情况后说，你妹子是不是心中有难以启齿之苦，是不是郁了气，她娘还在不在？我想，姑爷对她这么好，她有什么说不出的苦呢？什么问题结在心中打成了结呢？徐婆婆说得对，如果她娘在就好了，娘的怀抱可以融化一切。
我一边三点一线地忙碌着，一边思索着妹子的心结问题。我好像有点儿明白，妹子这是忧郁成疾，是病了，我平时也听说过这病的名字，叫抑郁症。这病需要心理治疗。但我没跟他哥和姑爷说出我的想法，我想试一试，看我能不能帮她打开心结。
这几天姑爷很忙，没回来。我思考着，如何才能使妹子敞开胸怀，一吐苦水？
听人说心中憋屈一定要说出来，要么大笑一场，要么大哭一场，就会好的。用一个什么话题来诱发她呢？我想了想，便直接启发，我说：“妹子，你若心里憋着什么话，一定要说出来，不然真的会生病的。”其实她已经病入膏肓。我又说：“你吃了不少苦，眼看苦日子就要熬出头了，你结婚早，两个孩子读书都快毕业了，一个大学毕业，一个中专毕业，姑爷又对你这么好，你要振作起来，应该高兴才对，享福还在后头呢，别说什么死不死的话。” 我这样说后，还真打开了她的话匣子，她说：“姐，想当初，经人介绍，家里人把我许配杨家，姑爷那是一表人才呀，我嫁过去后拼命劳动，细心地操持家务，公婆因我能干，待我很好。”其实我认为姑爷个头矮了点儿，妹子的人才比他强。妹子的个儿不高不矮，身材匀称，不胖不瘦。看得出在妹子心中姑爷是最完美的，自己比不上他，那是情人眼里出潘安。妹子有自卑感，为了讨好公婆，拼命劳动，细心地操持家务，苦啊！没等我启发，她接着说：“想起刚结婚时，他在当兵，结婚三天就走了，后来几年中，就是过年回来几天。”我说：“妹子，你受寂寞了，苦了你了，可那是他有事，没办法呀！”我灵机一动，想逗她笑一下，便说：“妹子，听说女人在一个月中，受孕的机会就那么几天，姑爷当兵三年，就过年回来几天，你就得了两个儿子，命中率真高啊！你机会真好。”我说完便故意哈哈大笑。但她没笑，她说：“姐，你咋就忘了，儿子不是那几年得的，是他复员回来后得的。我说：“哦！我这个大脑袋，不记事的。”她说：“他复员回来后，又去了邻县工作了九年，九年中，也是个把月才回来一次。”我说：“妹子，那时夫妻好多都是两地分居的，革命第一，家庭第二。不过，姑爷一个月回家一次，都中标两个儿子，你的运气还是蛮不错的。”说完我又故意哈哈大笑。可她还是没笑。她说话时，眼皮才抬了起来，话一停，眼皮又耷下去了，面部毫无表情。我接着劝她：“妹子，这几年可好啦！姑爷离家近了，你不寂寞啦！”她说：“我们各干各的，他朝去晚回，两头不见人，他回家迟，倒头便睡。”
“倒头便睡？你俩就没干那事？”我这次没有哈哈大笑，只是抿着嘴诡秘地一笑。这时，我见她面部的肌肉向上抽了一下，开笑在即，但转瞬即失，还饱含着一分少女似的腼腆。沉默了一会儿，她说：“我和她早就没那事儿了，都五年了。”我惊愕！五年前，妹子不是只有四十三吗？这说明她夫妻二人性生活长期不和谐。苦啊！她接着说：“姐，我的眼前一片黑暗，你说他对我好，你现在看到的是表面功夫，是在做戏，做给你看的。”这话我不理解：“他为什么要做戏给我看呢？”她说：“你不知道，倘若我就这样自己死了，娘家人肯定是要去‘讲口’的，也就是要讨个说法，搞不好还闹事，砸家具，掀房子，打人。他这样做是让娘家人无话可说。不过，姐，如果我死了，你们别去闹，朝两个外甥看，啊。” 我虽然生活在农村，对于“讲口”一事我不懂，对她说的这番话，我一头雾水，我不知如何是好。只想极力劝她：“为了孩子们读书，姑爷在外面也挺辛苦的，你在家中打点，为他们布置冷暖寒暑之所需，等把孩子们安排好了，姑爷就回家，日夜陪着你，安享晚年。人都说，人生路上是扁担挑棉花，两头好，中间差，你的好日子就要来啦！你要振作精神。都快奔五十啦！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什么事要看得开，放得下，放下了，好好地活着。至少，你要为孩子们活着，而且，你还有福没享啊。”她不屑地说：“孩子们都大了，不需要娘了。享福，看到谁享了儿孙福了的？我只不过个农村婆子，又不是皇太后。”哟嗬！还蛮明白的，只是思想太执拗，太偏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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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7-9 08:3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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