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下二十多度雪山露营

陈希奇

零下二十多度雪山露营

    有次野营拉练，走了六七十里路后，到达一个雪山坡，接到上级命令，部队就地宿营。
    山坡上全是一尺多厚的积雪，没有经历过，还真不敢想象，心中暗想，每人就一条4斤重的小棉被，一件羊皮大衣，要在这里过夜睡觉，该怎么睡啊？
    好在上级有指示，连队可以想一些御寒的办法，首长们聪明的脑袋马上想到搭棚子，命令以排为单位搭棚。没有工具没有材料怎么办？“军爱民，民拥军，军民一家亲，军队离不开老百姓“。山下就住着很多老百姓，他们那里不是有吗？
    每个排出几个战士在副连长的带领下，下山去借树条、镰刀、柴刀。树条用作棚子的主要支架，柴刀可以砍些树枝、树条作椽子，镰刀割茅草。
    我们指挥班、炊事班与队部在一起，四位连首长加司务长，再加文书和几大员，共有二十多个人，不比一个排的人数少，在副连长的指挥下单独搭棚。副连长是个辽宁人，全身幽黑，湖南兵背地里给他取了一个不雅的绰号。你别看他皮肤黑，心里可亮堂，点子特别多，像搭棚子这样的事他非常内行、里手。
    他吩咐队部的几大员、炊事班的部分人员和我们班的人，分成三个组，二个组割茅草，一个组与他一起搭棚子骨架。
    虽然漫山皑皑白雪，但树木茅草不可能被积雪全部覆盖。东北土地肥沃，茅草长得非常茂盛，虽然被雪掩埋了一截，仍有一大截露出雪外，为了割得长一点，我们都会把镰刀伸进雪中去割。
    不长功夫，我们就割了很多回来，问副连长够不够？“不够，赶紧割，越多越好！”
    我们割了一大堆，他们的棚子骨架也已经搭好。副连长教大家把长草铺在骨架上，用树条压住；把短草铺到棚子里的雪上面。不管是棚子上，还是棚子里，都铺了很厚的一层草，为晚上睡觉搭建起了第一道御寒的屏障。
    在雪地上睡觉你别担心积雪会溶化，东北的雪与南方的雪完全不一样，零下二三十度，靠一点体温，靠冬日的阳光，别想将它溶化。我们经常爬冰卧雪，训练几个小时，衣服裤子一点都不会弄湿。
    在雪山上吃完晚饭，准备睡觉前，全连集合，连长讲话，告诉大家怎么睡法。饭前我就看了另外四个排和我们的棚子，都很小，二三十人怎么睡得下？心里嘀咕。现在很认真地听连长布置：先把皮大衣都铺在草长，一件搭着一件，把棚子全部舖满，被子盖在上面，一床接一床，铺满后再错位盖一层，二层，把被子全盖上为止。两人一组进棚子分两边对面脱大头鞋，垫在枕头下；脱棉裤盖在被子上，钻进被子下；脱棉袄罩在头上，戴皮帽躺下。然后第二组进去，第三组进去，按顺序躺下，腿必须夹在两个人中间。
    每个棚子都按照这样的方法睡，因为棚子不够大，挤得紧紧的，下面垫着几层皮大衣，上面盖着几层棉被和棉裤，加上这么多人产生的热量，身体一点也不冷，反而很热，有人甚至冒汗。
    冷是不冷，但非常难受。一方面人挤人没有一点活动的空间，稍动一下就会影响身边的战友，你动一下他动一下，大家都睡不好觉，必然会影响第二天的行军。另一方面是身体上散发的热气，呼吸产生的热气，遇到冷空气会在皮帽子上和罩在头上的棉衣上凝结成霜，霜遇到热气又会变成水滴，顺着脸庞往脖子下流，掀开棉袄，脱掉帽子又让你立刻冷得受不了。
    但是，为了身边的战友，为了明天的行军，大家都强忍着，一动不动，慢慢地不断响起鼾声，进入梦乡。
    年轻人的疲劳必竟容易消除，很少有人在如此的环境下能多一觉睡到天亮。凌晨后，不断有人醒来，要想再次入睡真是难上加难。
    大个子文书与连长靠棚子的门边睡，他与连长商量，他带队部几个兵先起床跑跑步，让大家松动一点，炊事班的同志早晨还要做饭，松一点后他们也好再睡一觉。连长觉有理，不然大家都挤得难受，睡不着，同意了文书的建议。
    文书带几个兵轻轻地远离棚子，跑步御寒，因为皮大衣都垫在下面，仅凭棉衣棉裤是抵御不了零下二十多度严寒的。
    那时经济困难，战士们都没有手表，他们几个起来时也不知道是几点，在山上跑暖和了又停下来休息，冷得受不了又跑一阵。如此几个回合，好不容易才熬到天亮。
    由于他们几个提前起来，留下来的人一下轻松了很多，大家纷纷再次进入梦乡，直到“打……打……滴……滴……滴……滴……打……打……"的起床号吹响，大家才穿衣起床。留下的人无不对几个先起来的战友，表示敬佩和感谢！
    起床后，听到一个奇闻：昨天晚上，我们睡觉后，副师长带着警卫员来到我们连队检查。检查结束后就在我们连一个棚子的背风面打开背包，与警卫员在此睡了一晚。我们跑过去一看，那个棚子边上确实有睡过人的痕迹。
    我不知道，一些老首长的抗寒能力是怎么锻炼出来的。我亲眼见过很多首长三九天都把帽耳扣在头顶上，而我们却总是把帽耳放下，让毛绒绒的长帽耳帖在脸上，有时甚至扣住下巴，包住两边的脸庞。
    我最怕春天训练，早春时节，气温仍然很低，但上级不让放帽耳，也不让穿大头鞋。这时，我的耳朵、脚后跟都会生冻疮，又痒又痛，年年如此，形成习惯性冻伤。我总是想，如果我也能够练出首长们那种抗寒的本领，也不至于老是受冻疮的困扰。

陈希奇

“八一”建军节快到了，不由得回想起部队生活的点点滴滴，记录下来，以飨网友。

听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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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涛

张新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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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新泉

回忆艰苦而幸运的军营。

张汉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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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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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爱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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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希奇

听涛 发表于 2018-7-30 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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