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张超球 于 2018-8-22 15:09 编辑
她，命运多舛，一位悲凄的女人！
你看，她姓曾，名什么，没人知道。过去几十年前的老人们，除听其兄泪光闪闪的唤她叫“丫头”外，一直没听说她叫什么名字。她也说过，父母还没来得及给自己取名就走了。即使在她夫君主修统编的《张氏族谱》中，也只记下了“曾氏”一词。 她虽身材高挑，长得眉清目秀，一个聪慧灵气的样子，可自小就是个苦命女。生在湖区的她，十年九涝的苦日子还不太算什么。最要命的是，才两岁时，父母就早早地撇下她故去了。此后，她在凄风苦雨中，好不容易才由年长她十多岁的哥哥把她拉扯大。这不，屋漏偏遭连夜雨。十八岁那里，湖区发的大水，淹得人们生存的地方被洪水长期浸泡着。实在活不下去时，她才跟着哥哥逃荒出来求生。绝没料到，来到沅水偏下游地带的张氏家族地段时，一眼被人看上了。
这男人要纳她为妾。她很羞涩，不置可否，只任哥哥作了主。 她嫁到这一人家后，虽很受男人疼爱，可家庭氛围令人窒息，简直透不过气来。原来，年已50、大她30多的男人，以前是清末秀才、县里的名乡绅，现为民国管理十个乡的团总。他娶她的目的，一是确实喜欢她，二是图她为自己能生下聪明的后人，以光大他的事业。而与他指腹为婚的大妻呢，生的两个儿子都不聪明，成年的大儿子还混胀得不得人心。所以，他常说的那句“讨个小的生聪明儿”的话，让大妻和大儿子一直非常反感。这不，曾氏一到这个家，就马上感受到这母子俩异样的刺人眼光，真像《红楼梦》里所说的那样，“一个个像乌鸡眼似的，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她清楚，在这个大家子里，自己不可能有好日子过。 果不出所料，后来她遭到了接二连三几乎致命的打击。这种事，从她生下第一个孩子后起，便开始了。
她那两岁多的乐生，虽聪慧得人见人喜欢，可在一次刚刚离开她的视线，屁颠屁颠着找小伙伴玩去后，便听人惊叫：“小公子出事啦！”她迅即跑到倒地的儿子身边，见其头上凸起一个淤了血的蓝包，几声呼唤不醒时，她也一头栽倒，昏厥过去。
事后，男人判定，可能是他那三十岁的大儿子所为，估计是用一旁的铜烟袋敲了这孩子的头部！随即，他用马鞭将大儿子暴打了一顿，并逐出家门一段时间。可这于事无补，只可怜了这哀恸与伤残着的母子俩！乐生被敲过的脑子，一直影响了他头二十年的人生。
生活在这个封建而充满嫉恨的家庭里，这位做小的年轻女人，是无法避开她那悲剧命运的。
此悲事过后才一年多，当她生下小儿子波生没几天，就险遭不测。
躺在床上的她，正接受佣人喂的糖水荷包蛋时，闻到气味不好，反胃，想呕，就不愿吃这碗东西了。 随后，这碗放在堂屋桌上的荷包蛋，被男人那馋嘴的二儿子吃了个大半。随即，这小子歪倒在地，一命呜呼了。打泼在地的汤水，被向在旁边的狗舔食后，也呜呜几声僵硬在地了。
事发后，男人暴怒，恨不得当即处死这个下毒之人__他那大儿子。幸好大妻嚎啕跪地求情，才免了大儿子一死。不过，男人还是唤人将其五花大绑，死命地抽打了一番。之后，男人准备用竹筒拍瞎大儿子的眼睛，以免他再生祸患。然而，这忤逆之人，在被关的木楼上，手背靠着马刀，磨断绳索后连夜逃跑了。
在女人看来，这个大家庭里，可暂时安宁一段时间了吧。可哪知，她的厄运就要再次降临了。
刚过了一年的安静日子，男人在生病一天后，突然离开了她和两个幼子，撒手西归了！ 这对做小的女人来讲，可是天塌地陷、要命的大事呀！ 闻讯当团总的父亲死了，逃命在外的大儿子大摇大摆地回家了。并且，还露出了一脸毫不掩饰的凶相。那气不打一处来的大婆子来神了。她要把平日积累的怨气，一齐倾倒在这年轻女人的身上！ 看来，这孤儿寡母的女人，已成任人宰割的羔羊，几乎绝望了。好在这个从江西吉安迁来五百多年、有着三千多人的张姓大家族，素有打抱不平的豪气。女人在大家族众人的调解下，分得了十几亩田土，还有应有的家产。尽管有主持正义的族人为她母子撑腰，可她，敢住在这个屋里吗？那“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的生存环境，可要比直接要命还受煎熬呀。回顾以往的凶事，没了自己男人的保护，她，哪敢住下去呢！
没办法，为避免母子三人再受人生伤害，女人只好贱卖了能换钱的田土及值钱的家产，在族人的帮助下，拖儿抱子，去了二十里开外，投奔男人的一远房侄女家。
在那里，就着人家房子的当头，搭了一间茅草偏屋。从此，女人带着两个孩子，过起了为人缝补浆洗、寄人篱下的孤苦日子。
这里，虽然避开了阴谋与毒害，没有遭人暗害的担惊受怕，可异地他乡、人生地不熟的环境，就如离群的孤雁，让人难受极了。这孤儿寡母，势单力薄，又缺吃少穿，虽然一天天地还活着，可那简直是在让人活受罪！
冬去春来，北雁南飞，一年盼着一年，好不容易熬到小儿子长到十五岁，才让母子三人出了苦海，见着了蓝天。
出了童冠的小儿子，跑回老家，向家族亲人诉说他们的离群索孤之苦后，赢得了家乡人的深深同情。于是，在家族亲人般的众人帮助下，连夜来，深夜回，就将他们家的一草一木，全部搬回了老家。
从此，这女人和两个孩子，结束了异地他乡的孤苦难熬日子。
搬回老家后，母子三人才过上了独立自主的日子。尽管住的是租住屋，吃的是菜粥半饱生活，可女人是感到欣慰的。因为，她那两个孩子，正长大成人，气力莽壮的，不会再受人欺负了。她，有了一丝满足感。
然而，不知是这女人命太苦，还是天意弄人，仅仅过了几年安静生活后，她便遭受了一场几乎致命的打击。 已经二十多岁，身材高大的小儿子，在做长工、替东家去茅草街集市买东西时，被带枪的乡丁们抓了壮丁。在押送他去当兵的路上，由于反抗，便被众乡丁打得死去活来。被关在县司管区的八十多天里，已被打成重伤、不能动弹的他，身上长满虱子和褥疮。
疼儿如心肝的女人，那会忍受骨肉分离之苦，更听不得儿子这些撕心裂肺之事。当她隐约听闻到这些情况后，一连昏厥多日。要不是被人用热米汤灌醒，她可能早见了阎王！
天无绝人之路。被抓去当兵的儿子，后来从抗日前线一连寄来几封信，报告了平安后，这女人才有了活下去的念想。还有，女人的一米八高的大儿子脑伤痊愈，成了正常青年后生，还做起了远道挑盐贩卖的生意。从此，只有这二人在家的母子，相依为命了。
不过，长达七八年的母子分离的苦痛，还是让做母亲的女人哭干了眼泪，使得她忧伤过度，几乎耗尽了她的心力，也等于是要了她后来的命！ 解放前一年，女人的小儿子从军队里跑回来了。当儿子跪着哭拜母亲时，才五十多岁的这女人，只有哭声，没有了泪水流出，并且，八年前那硬朗的身躯已不见踪影，好像突然老了一二十岁一样。看到娘亲为自己忧思成这般老态模样，哭拜在地的儿子，哪有颜面起身见娘呢！
看到两个儿子都在身边，也都开始有了出息，这女人心满足了，从此应该安享晚年了吧？
看到娘亲几年间老了许多，回家后的儿子不敢怠慢，遵从老人家的吩咐，俩兄弟筹钱买了别人一间瓦屋，随后又娶了妻子。
全国解放后，随着兄弟俩孝敬着母亲，共同为着家，这个家庭也在开始慢慢兴旺起来。
可是，随着送三十多岁的大儿子参加志愿军入朝作战，看着小儿子的孩子的出生，她不仅一家团圆、衣食过得去了，还有了孙子了，这女人高兴得合不拢嘴。她想，她该好好无忧无虑地，笑着生活下去了吧。可哪知道，心力交瘁过后的她，苦命到头，生命也就结束了。仅仅病了一天后，她走了，走的很安详。这于她本人已没了什么，可回想她那命运多桀的一生，让她的两个儿子，还有得知老人家苦命不堪的后人们，却留下了不尽的痛楚与思念。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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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8-22 09:5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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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8-22 10:54:3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