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城溪武功奇人毛玉桃

毛自银

大城溪武功奇人毛玉桃

毛自银

      湖湘自古多豪士，草野之中隐巨人。旧时，澧县出南门三十里大城溪，提起武术大师毛玉桃，没有人不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的。
     毛玉桃源出澧州毛氏志宏公下林公世系。应字辈祖先名应俊。祖父鹏全，父名上广，生于1856年，殁于1909年。上广生二子，长子玉梨生于1896年，次子玉桃，生于1900年。玉梨早年过接他人，后来不知所踪。玉桃自幼身体羸弱，母亲过世，被今澧南乡栗木村李家岗一户好心人收养，改名李绍绪。这姓李的家里原有几担田，看这收养的孩子身体不济，就在滟州特地请了个有点亲戚关系的张姓武师，教孩子学点强身功夫兼告诉他识文断字。谁知这孩子一下便爱上了习武。
      不数年，李家二老去世，张姓师傅也得重疟疾撒手人寰。李氏族人见这孩子非李姓所生，只好找毛氏族老洽谈，恢复他的毛姓，再给他几亩田，随他买卖，余下的田作李家祠堂公田。毛玉桃见在李家岗难再呆下去，只好将所给的田土卖了，到临澧、慈利等地继续学艺。到二十岁时，外面世界不太平，大城溪族人中一个在石门驾船的把他带回了老家，住在祠堂里。解放后先在五组后在四组住。
      毛玉桃是武师，人们一看他走路的步口，就知道他功力非同寻常。大城溪老家人尚武，地方上老行伍老了，就坚决要毛玉桃出来领头。毛家祠堂也有几担公田，供他吃，供他教，于是数十上百个爱习武的后生，单人“站桩”、打拳、拆拳、狮子龙灯阵口及七十二套“地场”耙头枪棍技艺，被他教得熟滔滔的。
      现属临澧烽火乡管的郑家河村有个行伍出身的的武师，叫郑小康，很早就想和毛玉桃“交朋友”，就是“讨手”比高低的意思。那时的人，讲究“以文会友”、“以武会友”。请帖来了，毛玉桃觉得不去，怕别人“治”了你，你还不知道。到了郑家，他们递茶，敬烟，端水洗尘，摆酒，设宴，面子上恭敬不暇，一帮子七精八怪的大汉轮着相陪敬酒，只想把毛灌醉了，好出他洋相。      据说那餐少都灌了毛玉桃三斤老白干。毛满面红光，说话连舌头都转不过弯来了。郑武师见时间到，一声“拆席”，自己领头，大汉们棍头棒脑一齐雪花盖顶朝毛砸来。毛见事不好，说时迟那时快，将嘴上衔着的纸烟猛吸一口，一个下蹲左脚旋起地上起先为他“接风洗尘”的那满满一木脸盆水，飞快地望他们迎面倾下，不等郑回神，毛玉桃右手捻起红红的烟头箭一般抄郑腋下一左一右连点两下，顺势一个右连环腿扫去，郑满头满脸水还在流、忽腋下一刹那钻心般灼疼、又挨了一扫堂腿、脚未立定“嘭”一下倒在地上。旁的郑氏打手眨眼间满头满眼水没缓过气来，有几个人还没搞清自己怎么也倒在地上了！郑吃了亏，连叫：“桃师傅，你做真的搞的么？”见郑如此狼狈，毛忙赔不是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又一番讲礼数的打躬作揖。郑也非一盏省油的灯，口里飞出一串恶狠狠连巴句：“桃师傅，今天就是你的不对了。交朋友玩的是一个舒心，常言道‘客随主便’，哪有来客如此动手的？”说着，喝声手下将自家的一张整米的大壨子抬出来，再要一个徒弟将那中轴修得细细的，顶上恐怕只有缝衣的针尖粗。郑说：“今天玩个‘美人桩’，桃师傅先请。桃师傅假如上不得，郑某就先上献丑了！”声嘶力竭，语带威胁。毛玉桃见此，心里也气，说：“郑师傅，你这是有意让我下不得台唦，习武的谁都晓得喝了酒是万万上不得‘美人桩’的。”不等毛说完，郑一挥手四个大汉急忙把桃师傅抬上去，四个人顺手在美人桩上把他像耍大车轮般旋转起来，足足一根烟长的时间。一般人一放上去早穿肠破肚了。桃师傅随他们怎么转也屏气不做声。见毛功夫了得，郑拍着手连叫几声：“好！好！仁兄真本事，大师级，愚弟见识了。”又怕真出事自我解嘲疾呼道：“这么长时间了，快抬下来，敬茶，敬好茶！孩儿们，咱都来个先赔罪、再拜师！”第二天，郑家特地整了个花轿把桃师傅恭恭敬敬吹吹打打热热闹闹抬回了毛家坪。自此，毛玉桃肚脐上一寸许，就有了铜钱大一块硬茧块。毛玉桃对人说，“那次不被灌酒，是不得生茧的”。以往郑家河人对我们这边往他们那边路过的人常无事挑刺生事，这以后类似的乱子刀剁了般没再发生。
      毛玉桃传艺先传套路语汇，你如果跟他学功夫，他要你做的最先一件事就是，横流倒背熟记拳法套路名称。比如，金刚拳，有一百个套路——“刌下去，端起来，两手分开，左刌下压，右刌下压”，一直到“美女梳头，双飞燕，骈马手……收势”打止；连环拳，24个套路；小莲，12个套路。每个套路都有特定名称，你必须记得。然后一招一招地学熟。学熟了，再加力度。对上述三组拳法，他在旁边看你练，他口里喊着：“使力的金刚，好看的连环，打人的小莲。”意思是打金刚拳要使出全身力气，只有发了力才能强身健体，达到练功的目的。连环拳，就要在“连环”二字上下功夫，这套拳讲究姿势优美，目的在于把人的身手练灵活。小莲嘛，重在注意稳准狠，目的还是防止别人把你打倒。如果真要显本领，你对人家下了手，就要立即点到为止。学武术，武德先行，千万不要逞能使气，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毛玉桃一生从未主动出手打人，他说：“我与人打，别人就会伤着。那没天理！我拜的是岳武穆，学的教的是‘岳家拳’，是只能打外不打内的。除非日军来了，是打日本鬼子我就下手！”
      有人亲见他出过一次手。临澧马家溪是毛氏祖茔地，大城溪毛家坪人因跑日本两年没去祭祀，茔地旁几户别姓人就起心想占去。甲申（1944）清明，毛氏大宗去了十几人上香，鞭炮一响，祖茔旁那些人叫了二十个大汉每人一根梭镖一齐叫骂着朝毛家人冲来。就在这时，只见毛玉桃不慌不忙，三下五除二解下腰间一根抖开长八九尺的布搭搏，一个箭步跃上前，连抖几下搭搏，把对方二十条梭镖连扯带拉全拖了过来，吓得那些人转身就跑。毛玉桃立住脚大声喊：“别跑，要跑也得把话说清白！今天我们来祭祖，你们弄这么多凶器来，能这么算了吗？”对方那领头的忙说：“桃幺爹，我还是你毛家的老亲戚呢!我还以为你们不要这茔地了的。我是想替你们代管祖茔地的啊！”毛玉桃说：“我也知道你是老亲戚，我们的祖茔你管也可不管也可，可今天你们来这一手，就是欺毛家无人了！”慌得那人连忙把毛家人接到屋场上摆酒道歉，具结，请人作证，管保不再生同一麻烦。
      他也给本村献过一次艺。也是1944年，他特地挑选了十个大汉，每人发一根齐眉棍，要他们在他身上猛击二十下，口称“如果我躲闪了一下，就输了”。又说，“你们如果打我时不下力，你们就输了，我要到你们家里吃一个月白饭。”于是一些人就拼着力气打，结果，个个的齐眉棍都打断了。十分过意不去之际，却听到他对众位说：“谢谢你们救了我，我这几天气疼，浑身难受极了。幸得你们一顿好打，帮我把浑身淤气化散开。”
      他有几个徒弟，很跟他学了几手功夫。有个叫郑大红的，原是住在离他家百来米的地方，小时候跟他学“板凳拳”，一条板凳长一米三，高半米，当别人棍棒刀斧奔你来的时候，你见到地上有条板凳，急抓在手里，三十二个套路，可避实打虚，击倒对手，逃出自家性命来。那就是什么“左八路，右八路，上八路，下八路”。 一靠眼睛看得准，二靠双手舞得活，三靠腿脚旋得快，四靠全身稳得住。学了板凳拳，挑担子力气都大些。一个叫毛堂春的，年轻时跑三斗坪，遇到一个失意军官，也挑了七八十斤盐，硬要毛堂春让路，不让或让慢了就要打，果然那人放下担子抄起扁担就砍将过来，毛堂春一个急纵缩身后退，那人没砍着毛，一虚身，栽到几十米下的山谷里去了。当时对方一干人一齐说：“那个湖南佬有武功，那个湖南佬有武功！”乱世没谁讲“人命案”，就这样，毛堂春一行拾得性命返乡。后听人说那军官早逞凶成了习惯，手下也恨透了他，他这一栽，大家心里暗暗高兴。
      西陂堰跑马冈一户人家有个女儿待嫁，一个有点家财的要娶她，女家不同意。男家仗着人多势众，特地跟女家下了要“娶”就是“抢亲”的通牒，说定了某日晚上。女家没法，只好请毛玉桃想点法子。毛玉桃说：“你到屋场上借几张犁、耙、镪，翻到家里大门口房门口灶门口，里三层外三层齿口向上向外这样摆着，他们不怕死就来抢。”然后，毛玉桃又使一些徒弟到男方那边说话，说“抱鸡母不抱撅断腿了也不抱。人家女方不同意你娶来了也不会安分。哪里找不到双方都满意的好女子哟！你们算了吧，听说毛玉桃跟她家有亲呢！”对方一打听，又听说这女方准备了许多“杀器”，也就算了。一天大事，化为乌有。过后两方都来谢了他。
      毛玉桃有草医技术，他常说：“练功不练药，到老一个痨病壳。”大城溪众多村民，差不多各家各户都有人有点儿中草药知识。这与祖宗的传统和后世毛玉桃一类好心人的传教有关。一般群众发痧、疱疖、蛇咬、牙疼、伤筋动骨的，只要找他，他没有治不好的。他常说：“有人识得路边草，一世衣禄日子不会少。”是讲懂用草药也能讨生活。过去有人给人治骨折，鬼精，恨不得人家家里谷米、板壁都卖光了才给“了尾”。毛玉桃呢，也搞点儿迷信，比如，某人骨折了，一是叫人千万别沾荤，二是要诚心给祖先敬香，然后就是“上榫”后伤肢百日不能动，过百日，一切就好了，什么事都做得。他的这几条好像不合今天的医术，仔细想来，不沾荤禁嘴或许可防另路途径的感染，敬香可以使人虔诚疗伤，“不动”实质上就是保持安静能使骨质尽快愈合长牢。
      抗日战争开始，毛坪村青年练刀功，他是土教官之一。一个进过高中的徒弟沈能汶到陕北参加了八路军，解放后做了煤炭工业部副部长。因无土地，解放时毛玉桃定为贫农成分；办民兵，他是其中一员。1958年起，他的大徒弟、道河乡白马村书记刘百里要他去看山，他在对河住了四年，刘百里待他如父。毛玉桃没有儿女，自20岁起一生没离家乡。老伴刘氏，殁于1974年。1984年，他溘然长逝。只可惜没人把他那些神奇的全套武功技法用文字记下来。（原载澧州毛氏族谱）

东方鹰a

大城溪武功奇人毛玉桃

孙圣华

只可惜没人把他那些神奇的全套武功技法用文字记下来。

付蝶

曾昭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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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老光

赞！大城溪武功奇人毛玉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