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鱼趣 （八）

桃源老光

      




      至于这‘犀牛’潭嘛，还藏有一个美丽的传说。
      都说犀牛岩底下有条暗河直通四川，老辈人曾绘声绘色说起，某年四川发生沉船事故，事过许久，小镇上的人发现那沉船上的桨片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突兀地从犀牛岩潭中冒将出来。由此可见，潭底下这条暗河该然多深多长？！传说终归只是传说，但足以说明犀牛岩的赫赫威名以及它带给世人的那一种神神秘秘的感觉……。
      阴河中还另藏有个秘密倒是不假。那便是不计其数的纯一色鳊鱼。这些鳊鱼身上的鳞片微带些暗黑颜色，身个子扁扁平平，脊背宽厚模样一致，大小不等。大的七八斤，小的二三斤。镇上人还有个说道，说是潭中鳊鱼，和长河中的鳊鱼，有明显的不同！潭中鳊鱼的胸鳍上，均带有一个天生的红点。因为胸鳍上面的这个明显记号，人道是，走遍天下，犀牛潭的鳊鱼那是混淆不了的！
      潭中的鳊鱼，轻不容易才出来一回。它若拱出水，则预示人世间有非喜即庆的大事。老人们都道：若潭中鳊鱼突然拱出水来，恭喜！恭喜！那一年肯定风调雨顺，要得好年成。
      小时候，常听老辈人说起，说是抗日战争胜利那年冬天，也就是1945年的冬天，犀牛潭中的鳊鱼突然争先恐后拱出了水！那一回拱出来的鳊鱼啊，该然不晓得有好多！镇上人看到的情景是：河中上下的船只，被潭中拱出来的大群鳊鱼，给堵塞了航道，上去的船的上不去，下来的船下不来！落得上下船只上的人们，一见河中突然冒出这许多的鳊鱼来，在水中挤成了堆。船上人忙不迭丢下手中橹桨，提桶的提桶，没桶的拿瓢，尽力气放肆往船上舀。
      镇上人闻信，连忙撑起船儿，摇动桨片，径奔往犀牛岩。没船的，便带个网兜，背把鱼叉，纷纷涌向。
      深藏于犀牛潭内的鳊鱼忽然间成群结队涌出水来的稀奇事儿，一时间传播开，直闹得十里八乡沸沸扬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会儿不似现今，人多信奉迷信。成千上万的鳊鱼不约而同从深潭中冒将出来，都道是天降祥瑞。菩萨显灵！多少年过去，这群鳊鱼一直深藏在潭内，许久，许久都不肯冒个头现个花。这刚才，小鬼子投降，抗战得胜利，它也就露头现面，岂不是天降祥瑞！岂不是是上天的有意垂怜么？。为四万万五千万中国人浴血奋战所取得的伟大胜利，为犀牛潭中的鳊鱼冒出水面，咱大耳朵老百姓得表示哈意思。于是乎，家家户户出钱凑份子，集起巨款，请来了当日前声誉满常德的“天元班”，“铜锣班”，“瑞麟班”三大戏班子，小镇上扎起大戏台，让三大戏班子不分昼夜打擂台唱戏欢庆抗战胜利，庆祝犀牛潭中的鳊鱼们冒将出潭。
      往后去的若干年头，这群鳊鱼躲藏在深潭内，从此不再现一个花，这一藏便是二十多年。
      河洑镇对河，有个土地肥沃的大垸，归桃源县管辖。大垸内土地一展平阳，盛产棉花，蚕豆，麦子，名叫木塘坪。
      木塘坪下游靠着常德县地界，常桃两地接壤处，早年间有个‘三汊港人民公社”，这公社有个仁丰大队’就处在两县接壤地方。仁丰大队下面有个生产队，当头的队长是个精霸哒的老倌。这位先生天天领着一群农民插田拌土，战天斗地，可心里明经得很：光是指望从地里头刨食那只能糊哈嘴巴，若想腰包鼓起来人有钱花就得想主意另找个致富门路。队长知晓：光是靠想那是想破脑壳也只能是妄想，因为天上不会掉馅饼的！于是朝朝暮暮，日日夜夜，队长盘算着如何走捷径寻个本钱花得少，票子来得快的致富门路。队长曾亲眼得见抗战胜利那年犀牛潭中一群鳊鱼冒将出来的热闹场面。思路一转，便打起犀牛潭中那群暗藏水下鳊鱼的主意。这生产队位置临河傍水，队上人无论伢和老小多利用早晚业余时间去长河中捕鱼放网捞现把子，水上门路可谓是功到业熟，样样精通， 队伍拉出去便能上手。也明白想吃大粑粑更要舍得下大本钱。队长连开了几个会议作通了社员思想工作，又砸锅卖铁倾全力置办齐一棚大河网，这河网连接起来近乎千把米长。作战武器置办齐备，往下便是派个人去蹲守鱼情。
      蹲守一事表面上看起来似乎好办，派个人去察看察看不就行了呗？可这事儿难就难在潭中鳊鱼并非人类，啥时候乐它的意，顺它的心方肯拱将出来！自不会听人指挥。若想打它的主意，那就得安营扎寨派个人日夜蹲守，把双眼睛死死盯牢它。一旦潭中风吹草动鱼儿出动，得赶快跑回来把个信，然后全队人马倾巢出动，一网打尽它。于是队长派了个搞事不甚中用但经验却很丰富的老头儿，给他同等劳力的待遇，派往犀牛潭对河的沙滩之上，还专门搭了个风雨不侵的棚棚，让老头吃喝拉撒都在此地，专人负专责，做好这件头等大事。并吩咐他，你人家一看到鳊鱼钻哈出来哒就立马跑回来报信啦。
      老头儿吃住在此，天天守呀，日日望啊！几年过去，这群鳊鱼就是不肯露头！时日一长，有人私下议论：打从抗战胜利，二十多年这鳊鱼连个花花都不现哈，这守株待兔的法儿要得滴？派专人痴等哑等岂能守得到它？须知：一年到头队上开销大几千冤枉工分给把给这守候人，岂不是把我们当作了冤大头么？平白无故养个闲人专门守鳊鱼，划得来么？队长听到，也只好装聋作哑，不为流言蜚语所动，打定主意执意要老头儿守着这群鳊鱼。
      终究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哪！你还真莫讲起！真就叫他给守到了呢！
      公元1969年冬天，那段日子下了场大雪。雪后初晴，日头升起，阳光融融，晒得人身上暖哄哄。这一日，老头儿吃罢早饭，开始例行他的公事，抬起双眼，朝对河深潭一把凝望着，突然眼睛一亮，发现，好一大群鳊鱼拱出潭来！赶忙打撩脚飞一般跑回队上报信。
      队长得信，连忙吩咐身边人分头把信：要求全队男女老少，统统抄起家伙，驾起船儿，装上大网，齐齐出动。到得地方后，将一张长达千余米的大河网，围住鱼群兜了个大圈圈给包围下。待鱼网布好，全队人马又分成两砣，使了劲直往岸上放肆拖网。上百号人齐齐攒劲，长达千米的大网慢慢收将拢来。
      拖到最后，网中鳊鱼挤成了堆，任凭岸上人如何攒劲，那张河网，无论如何也拖不拢来。
      眼看河网中这许多鱼儿，多是七八斤，四五斤，三四斤的大家伙，这会儿在网中挤成了堆，奔腾跳跃不停！那家伙，该然何等壮观？！
      队长精明，立马想到，网中这一大群鱼儿，加上拉网的，围观的，闹腾出的动静尤其打眼，得早点想个稳妥办法，尽早收拾干净这才是正理。若长久搁在河下，挤在水中，这上上下下的无数船只，来来往往不断纤的行人，谁见到又不眼红！？算盘人人会打：大河里头的水，你挑得，我舀得！这鱼儿又不是你队上养滴？天生成的么。古语云：天生成的东西，见者希一份！若是众人一哄而上，都伸手抓它一条两条开跑，你拦得他么，岂又能拦得住的？急中生智，立刻想到得赶快派人去马鞍坡渡口，出高价把那几条摆渡船一齐给请哈来，只有鱼儿装上了船，这才算是自己的！舍小钱，得大头，方为正理。
      渡口属于同一公社，此刻摆渡船上的人见是出高价雇请他们装鱼，岂不强似那过河摆渡捡末末钱？且去了还有鱼儿赠送，又何乐而不为哟！
      搭帮这一回网上来的鱼，又正值过年时节，这网鱼装载至几条船上运往常德，桃源，陬市，卖了个上好价钱。这一年队上的年终分配，靠的就是这网鱼，一下子把把全队的分配价值，猛然提高不少！这一网究竟捞到多少鳊鱼？说出来会駭死个人！三万多斤！

东方鹰a

犀牛潭的故事，美丽动听！

寒儒

奇事，真是奇事。

张新泉

欣赏点赞。

张新泉

我们陬市人是讲的犀牛口。

张新泉

出来的鱼多。

寒儒

我看到的鳊鱼大的也只有3斤左右，犀牛潭内的鳊鱼竟达8斤！

寒儒

赶忙打撩脚飞一般跑回队上报信

张汉平

佳帖丶点赞！

西岭雪1

队长精明，生产队就富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