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沅江樵夫 于 2018-9-25 10:02 编辑
苦乐童年 文/刘小明 我的童年定格在上世纪六十年代,老家住在桃源县中部一个小山村的业树湾组。 家乡属于典型的丘陵地带,多山,山上多卵石,除了很多芭茅和荆棘,基本上没什么成材林。全生产队180多亩水田,分布在七湾八溶之中。家乡不远有一条小溪,全队人生活用水都从那里肩挑手扛。 那是一段青涩困苦,调皮自在的年代。几多艰辛,几多劳累,几多迷茫,几多快乐于一身。现在回想起来,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1966年上半年,文革爆发。那时本人还是孩童。家离“公社”街上不到半华里,经常央求妈妈、哥哥、姐姐到“街上”去玩。看到街上到处都是张贴着“宝贝纸”写的大字报和报纸写的横幅,还有年轻人穿着黄衣,戴着黄帽,衣袖上还戴着一个红袖套,到处举手喊着口号,押送着一批“二十一种人”游街,心里满是懵憧,觉得这一切“太好玩”了,“太有味”了,大有天天央求“大人们”带自己玩的意思。 自己家姊妹多,就只有父亲一人挣钱养家,家庭生活水平自然就低。清楚地记得,那时母亲在家,天天在家打猪草,剁猪草,晚上煮猪草到深夜。自己和一个妹妹(当时还不到八岁)天天砍柴。我们那个地方附近的山全是光秃秃的,砍柴要到四公里远的大里山去砍,但山上同样只有芭茅、蕨柱窝、榨茨等“柴伙”,砍一担柴要花费很长时间还要小心翼翼,稍有不慎双手就有可能被各种树茨和芭茅剌得鲜血淋淋。那时候年龄小,也没什么预防知识,两只小手经常被剌得象“蜂窝”。没办法啊,家里要烧柴,比自己稍大的兄长和姐姐空余时间要出集体工挣工分,就是为了那半年勉强填饱肚子的“口粮”。 六十年代,也是国家在一穷二白基础上,自力更生发奋图强时期,那时大部分地方农村经济状况差不多。说起吃饭,真让人辛酸啊。我们一家八口人,除了父亲一点微薄的薪水,就要靠身体瘦弱的母亲业余时间开展种、养,以担负养活全家的重担。那时候一个月八个人的口粮只有190斤,碾成米后不到130斤。对于一个八口大家庭来说,无论如何是做不到的。何况孩子到了七八岁后,由于无油无荤,吃饭特别厉害,明明煮的一天的饭,一个早餐就吃光了。此时母亲愁坏了,怎么办啊?不能眼见着一家老小都饿死啊。于是母亲就利用出集体工的空闲时间,在一点可怜的“自留地”里,除种一点菜外,超负荷栽红著,栽萝卜,以供八口之家的“口粮”,经常一个人干到深夜。从母亲瘦削不堪的身躯和无血色的面容,可想而知她累得何等程度。 那时天天有饭吃,普通老百姓都会觉得这个家庭家境还好。但我清晰地记得,那时我们吃得最多的就是萝卜饭,家庭劳力条件好一点的才会有薯饭吃。想起那个萝卜饭,尤其是灰萝卜饭,我至今心有余悸。一碗饭中,米粒屈指可数,尤其那个萝卜气味,闻之退避三舍,特别是那个灰萝卜气味,就更不用说了,就是再饿,也很难咽下肚去。如果谁过生日或过年,肯定就会吃“白饭”,也就是煮饭时,大米中不拌红薯和萝卜之类的东西,这可是最高地奖赏。那时吃白饭是一种奢侈,真的好馋人的,想起它就唾液生津,渴望难耐。 童年时代,由于家庭条件拮据,没有多余的钱买书看,于是每半年一次的“大队”放电影就是最大的文化娱乐活动。听说晚上大队要放电影了,那高兴快乐状态真象过年似的,催着母亲早早地把饭吃了,还要穿上“能见人”的服装,尽管电影看的是“样板戏”或动画片,但那心里却十分地满足。 小孩子都是爱玩的,但那时供销社没什么玩具可买,再就是家中没钱,即使有玩具也买不起。但爱玩的天性促使我们“自己动手,自寻其乐”。例如下棋,什么“对角棋”、“逼角棋”、“打山棋”,就是就地取材,用小棍棍或小石子在地上画一个棋盘,邀一个“对手”检几粒石子就可开战。虽然棋子简陋,但走棋十分认真,“你杀我打”氛围十分浓厚。游戏中还有“打飞棒”、“玩龙灯”、“捉迷藏”也十分有趣,两个小朋友或十几个小朋友不等都可以玩,玩到高兴时可以玩到“昏天黑地”,乐不思家。 小孩都是爱吃的,但那时家中经济条件差,公社供销社即使有糖买也买不起,看到个别家庭孩子吃糖心里好羡慕的,因而只好自己想办法。首先央求大人栽些“甜高粱”,成熟后可以砍下来放到嘴里嚼一嚼,甜一下嘴。或者放学后到“公家”地里捡一些“野蚕豆”、“野黄豆”,捡回家后要大人炒着吃,十分香脆。其次就是利用自己星期日砍柴的机会,到茶树上摘茶苞,摘茶耳,也不晓得在清水中洗一下,摘下就往嘴里送,十分香甜可口。还有“田坎莓”、“三月莓”、“蜜蜜”、“吊吊”,都是我们这些孩童喜好之物,发现后那怕再艰难也要把它弄到手后才甘心。记忆最深的就是“地枇杷”,那可是野生水果中的“果王”,一般都生长在田坎或山地上,贴地生长,属野生腾科植物,其植物名称和结的果当地人都管它叫地枇杷。一般六月份开始长果,七月份成熟,熟透的小果似“黄枝子”大小,表皮光滑呈赭红色,剥出表皮,其肉质非常甜润,比一般普通的水果的味道要好。我们那时放学后或砍柴空隙,都喜欢到固定的田坎或山坡草地翻找地枇杷吃,虽然每次只能翻找到几颗或十几颗,但那专注劲,那好吃相,那幼稚状,那满足感,现在回想起来十分好笑和有味。 应该肯定,我们的童年,我们这代人在那个物质匮乏的时代,虽然吃、穿都十分简陋寒碜,但都十分勤劳。“春插”,“双抢”,“小秋收”假一放,就一股劲地跟家长嚷嚷,要参加生产队集体劳动。家长也没法,只好跟队长央求,给我们安排些力所能及的农活。例如扯秧插秧,抱稻,捡茶子,尽管农活十分辛苦劳累,但我们硬是坚持了下来,仍然每天乐呵呵的。印象最深的是“双抢”中插秧,天气十分炎热,农田水温烫人,我们跟着大人插了几天秧后,稚嫩的手指开始溃烂,个别的烂得皮开肉绽,根本落不了水,一动就钻心地疼,生产队里那一点防暑药根本没什么效果,到医院里治伤又没有钱,怎么办?在这个群体里,我的年龄比其他小朋友稍大,自然承担了“领头羊”的角色。于是我就遍访生产队里的老大爷,一共问了9个,最后一个才告诉我们诊治乱手的“良方”,且不需花一分钱。就是把小溪旁的“鬼柳树”的嫩叶子摘下一些,在清水中洗净,然后放在掌心反复搓揉,把搓揉出来的绿汁涂在溃烂处。多个小朋友这样尝试后,果不其然几天后溃烂处就开始结痂,并且不疼了,我们这些“小不点”高兴坏了,然后以更大的积极性和干劲投入到“双抢”之中。现在偶尔看到鬼柳树,总是闪电般地回忆起当时的场景,禁不住仰天长叹:小药方治大病啊! 光阴似白驹过隙,一晃就是几十年。看看现在的孩子,和我们那时的童年比,真是不可同日而语啊。作为时代、社会变迁、物质条件变迁的经历者和见证人,真诚地告诉孩子们:要万分珍惜现在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坚决拥护党的领导,学好本领,报答祖国和家乡,使华夏民族中国梦尽快实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