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 事 ---柳永词法及相关词评学习札记（19）

凌云清风

           用         事


     一一柳永词法及相关词评学习札记(19)


          凌   云   清   风


    词中用事，即用典，可使词意含蓄委婉，具有文雅之美和典雅之气。沈祥龙《论词随笔》云:“胸无书卷，襟怀必不高妙，意趣必不古雅，其词非俗即腐，非粗即纤。”他把是否善于用事作为品评词优劣的一个重要标志。
   宋代读书风气盛行，士子们由读书风气涵茹而成的渊雅博炼的气质与才华自然流露到词的创作中。从柳永词中可见，他博阅群书，在词中融汇和引用了大量古书古典和诗词歌赋，有相当一部分雅词或半雅半俗的词充满了书卷文雅之气。 如《女冠子》(淡烟飘薄)就运用了卢仝《楼上女儿曲》;陆机《招隐诗》;《礼记*月令》;陶渊明《四时》;谢庄《月赋》;《论语*颜渊》;《楚辞*招魂》;曹丕《与朝歌令吴质书》;宋玉《风赋》等典籍诗文，几乎到“无一字无来处”的地步。
    柳永是开宋词用典先河的词人。据有人统计，《乐章集》212首词中，共用典97处，其中事典词50首，用典75处;语典词18首，用典22处。所用事典，多以人们熟悉的历史和神话人物为主，重复运用两次以上的人物典有:娥皇、女英、巫山神女、萧史、弄玉、西施、范金、赵飞燕、潘岳、杨贵妃等，多与美女、爱情有关。所用语典，点化与引用前人诗文佳句，或袭用原句变化其意，涉及的主要作者有:屈原、宋玉、司马相如、曹操、曹植、陶渊明、陆机、鲍照、谢眺、江淹、左思、李白、杜甫、白居易、刘禹锡、李商隐、李贺、王维、杜牧、李群玉、温庭筠、李煜等，大都是楚辞、文赋、唐诗，五代南唐词作者，以魏晋南北朝与唐朝的诗人居多。
   柳永词用事有什么特点呢？
      
   (一)一词数典，将多种意象熔于一炉，创造出新的意境。这方面最典型的是《望远行》词:“长空降瑞，寒风剪，淅淅瑶花初下。乱飘僧舍，密洒歌楼，迤逦渐迷鸳瓦。好是渔人，披得一蓑归去，江上晚来堪画。满长安，高却旗亭酒价。       幽雅。乘兴最宜访戴，泛小棹、越溪潇洒。皓鹤夺鲜，白鹇失素，千里广铺寒野。须信幽兰歌断，彤云收尽，别有瑶台琼榭。放一轮明月，交光清夜。”此词主要引用了唐*郑谷《雪中偶题》:“乱飘僧舍茶烟湿，密洒高楼酒力微。江上晚来堪画处，渔人披得一蓑归。”南朝宋*谢惠连《雪赋》:“皓鹤夺鲜，白鹇失素。”“楚谣以《幽兰》俪曲。”南朝宋*刘义庆《世说新语》记载的王之猷雪夜访乘船访戴安道的故事。
   清*许昂霄《词综偶评》说“此词掩袭太多”;清*黄苏《蓼园词评》也说:“第以用前人意思多，总觉少独得之妙句也耳。”其实许、黄二位并未明瞭这是用事的一种独特方法。柳永在这首词中整合了与雪相关的瑶花，僧舍、歌楼、酒价、寒江、渔翁、雪夜访戴、皓鹤白鹇、瑶合琼榭，明月交光等语辞意象，取其高洁，舍其孤傲，增之以任情乘兴之魏晋风度，略及《雪赋》中的老庄思想，营造出一个满城飞絮，寒江堪画，乘兴泛舟，明月交辉的新意境。柳永这种“櫽括体”一出，苏轼，黄庭坚，周邦彦随后都有此体词而跟风。
      
    (二)夺胎换骨，将古人陈言点铁成金，借古人之意而改造翻新。宋代江西诗派创始人黄庭坚说:“诗意无穷而人才有限;以有限之人才追无穷之思，虽渊明、少陵不得工也。不易其意而造其语，谓之换骨法;规摹其意形容之，谓之夺胎法。”“自作语最难。……古之能为文章者，真能陶冶万物，虽取古人陈言，入于翰墨，如灵丹一粒，点铁成金也。”
    柳永词中有一些引用前人成句的例子，就是用的夺胎换骨，点铁成金之法。如《醉蓬莱》“渐亭皋叶下，陇首云飞，素秋新霁。”用柳恽《捣衣诗五章》(之二):“皋亭木叶下，陇首秋云飞。”只是变了一下语言形式。《尾犯》“夜雨滴空阶，孤馆梦回，情绪萧索。”用何逊《从镇江州步游故别诗》:“夜雨滴空阶。”增加孤馆萧索的意境，使“夜雨滴空阶”，更着情意。《八声甘州》:“想佳人、妆楼颙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用谢桃《之宣城郡出新林浦向板桥》:“天际识归舟。”采用对想形式，想象妻子在妆楼颙望的情景，又加上“误几回”，把“天际识归舟”点化成金，形象地表现了妻子盼望行夫归来的心情。《河传》:“隐隐棹歌，渐被蒹葭遮断，曲终人不见。”用钱起《省试湘灵鼓瑟》:“曲终人不见。”添上“隐隐棹歌，渐被蒹葭遮断”，使“曲终人不见”更形象生动。
        
   (三)融化不涩，化用典故自然无痕如同已出，不为事所使而又体认著题。张炎《词源》云:“词用事最难，要体认著题，融化不涩。……此皆用事不为事所使。”又说周邦彦的词“采唐诗融化如自己者，乃其所长。”
   柳永更多词用典又不拘于典，臻于“用事不使觉”(《颜氏家训》)。如，《凤栖梧》“牙板数敲珠一串”借用《礼记*乐记》“歌者止如抗，下如坠，曲如折，止如槁木，累累平端如贯珠。”以珠一串形象化了歌女圆润流转有板有眼的歌声。“梁尘暗落琉璃盏”，借用刘向《别录》:“鲁人虞公，发声清哀，盖动梁尘。”以梁尘落来渲染歌声的清脆和穿透力，再别出心裁地增加一只晶莹剔透的琉璃盏，以器皿承接落尘，化虚为实，带有扩张意味的意象更具实感。“渐遏遥天，不放行云散。”借用《列子*汤问》:“声振林木，响遏行云”，加一“渐”字，写出歌声由细到壮，由弱到强，不断加强的力度。


                      2018年9月22日一9月24日

张汉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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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九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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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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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涛

听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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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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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友缘

老友缘 发表于 2018-11-10 1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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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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