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锅巴粥 文/张惠芬 好想好想吃母亲的锅巴粥了。 香香的,软软的,糯糯的,金黄的锅巴一小团一小团松软在米汤里,那种香,那种口感,我怎么去形容啊,反正,你不用任何菜肴就可以吃两大碗。 是多久以前的事呢? 乡村老屋。 柴火灶。 夏日,刚打了新米。 母亲一脸灿烂:今天给你们烹锅巴粥。 我忙着烧火。柴是我打的:松树枝,板栗树枝,土荆条,岩枞树,还有些我叫不上名字的山柴。放学后一放下书包就上山了,砍柴是我每天必做的功课,柴砍够一捆,就用两根土荆条或小山竹互搭对接成一根做捆柴用,把柴捆好,咕噜咕噜滚下山。 母亲淘洗新米,把米放进有水的大锅。锅里的水和米在哔哔啵啵大火的燃烧里翻滚,待米膨胀到一定程度,水已经变成米汤,母亲把它们盛起来,倒进用竹篾织成的筲箕,膨胀好的米在筲箕里,米汤则过滤到了筲箕下的盆中。可别把米汤倒掉,这是做锅巴粥必需的食材。 洗锅。把筲箕中膨胀的米重新入锅,在它周围洒入少量的水,盖好锅盖。这道工序叫“烹饭”。此时灶里的火不能像之前那么猛了,要逐渐由大变小,由小变弱,等闻到溢出的香味后,就可以不烧火了,但此时还不能出锅,要闷几分钟,等锅里的饭足够香熟。这道工序的火候很关键,火大了饭马上会糊,且半生不熟;火小了锅巴出不来,且颜色不正,饭也可能是生的。 把饭打上来,留下锅巴,挨着锅巴的饭不要盛光了,要留点,然后把锅巴和少量的饭在锅内用锅铲压,压到足够烂,足够糯,足够一体。此时,如果你想吃锅巴坨,可用手捏成团了吃,很香很糯,也是极好的美味。有时,母亲怕我们上学挨饿,用芭蕉叶把锅巴坨包好,带到学校,就成了很多同学羡慕的午餐。但如果吃了锅巴坨,粥就很稀甚至没有了。 锅巴压好后,该倒入事先备好的米汤了。把米汤和压好的锅巴搅和,灶内生火,煮一会,待它们充分融合,就可吃了。煮的时间可自己把握,想足够香糯,可多煮一会;想喝稀点的,可少煮一会,不煮也行。米汤越浓粥越好,而浓度则取决于第一道工序中米的膨胀程度。 如果收获了红薯,母亲会在烹饭时在锅底放几块红薯,这时的锅巴粥,则多了红薯的软糯香甜。 母亲的锅巴粥,在家做女儿时很寻常,可经常吃,那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现在,我们煮饭大多用了电饭煲和压力锅,很难吃到锅巴粥了。有时饭店也有锅巴粥,不知是怎么煮的,反正吃不出母亲的味道,老家的味道。 很久没吃母亲的锅巴粥了。 妈,下次回家,我不吃别的,只吃您煮的锅巴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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