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水网交错的洞庭湖区,即便是僻静的丘陵地带,在经济技术落后的古代,桥梁也是稀缺建筑。在我印象中,涔河畔古澧州规模仅次于津市的大堰垱集镇,旧时也只有一座简易的木浮桥,老百姓只有念叨着“垱市桥,瞧不起”的民谚战战兢兢地往来南北。可见,在偏僻的乡村,桥,显然就是一种奢侈品。 没有桥,唯有舟筏过河。于是,兴办义渡的善举应运而生。 千百年来,爱民官吏和秉德乡绅,发扬善德精神,慷慨捐资,修码头,建居所,置舟船,聘船工,并购置田产以维系舟楫正常运转,为人民生产生活,为社会经济发展,做出了无私奉献。不仅史学家记载着他们,而且文人墨客次第吟咏。如司空图的一首《涔阳渡》诗,就情景交融地抒写我老家涔阳渡傍晚的悠闲风景: 清同治《直隶澧州志》津渡志记载了澧州38处义渡,其中有捐渡者姓名的: 聂家汊渡 州东八十里,吏员何人明等捐修,共置田地一百二十亩。陈湖滩渡 州东八十里,道光六年,绅耆陈学乾、陈宗戴、廖南浦、何良佐等,设为义渡,捐置田十八亩。复经喻明昭、陈宏远、杨能洁等积增田十六亩五分。青石陂渡 州东十里,乡绅吴尚瑜等倡修,置田十二亩五分,铺房一处,基地一所。寻,监生胡传光等复收买田十二亩四分,瓦屋一所。瓦窑河渡 州东北七十里,郑瑞也倡修,公置田地十亩,基屋一所。闸口渡 州西八十里,孙太康捐修,置屋七间,田十二亩。嘉庆十六年,州牧谢为之立案。竹根潭渡 州西三十里,贡生陈堂倡修,置田二十四亩,住宅三间。 青泥潭渡,州北三十里。原官渡,废。乾隆间,澧人部沛林、彭廷俊、伍文昭,同买河岸创修义渡。历置田二十四亩,铺屋六间,由三姓自行经管。嘉庆二十五年重修《州志》采访者栏入部姓,遗漏彭、伍。后经两人察觉,于道光八年呈控立案,并将原志条栽剜改,另刊石碑于渡旁。道光二十五年以后,义渡公项,三姓议举伍泽南经理,积久相仍。同治八年,伍泽南等因捐修渡坡,李星照等以吞费霸管具控,经州牧廷勘验讯明,仍断永归三姓经管。时值修志,劝令两造各捐经费钱二百千文。附刊入志。
从青泥潭义渡我们可以了解到古代津渡的一些作法。官渡可废,其原因可能是官方财力不支,也许是邑人主动要求行善兴渡;即使兴办义渡,也还要买断河岸,并不是谁想办就随便可办的:义渡既可独办、也可合办,青泥潭合办的部、彭、伍三姓鼎力合作,150多年来锲而不舍,代代相传,其善德精神感召今人。 澧州如此,作为善德山下的古常德人,义渡之风也吹拂几千年,从清嘉庆《常德府志》所载若干义渡中仅录其四: 刘公渡 府南四十里,刘正瓆置舟,买田一石五斗,并置舍宇。苏家渡 府东十五里,邑士呈请府县募捐雇夫,造渡船六只,置产生息,以计久远。白沙渡 府东三十里,嘉庆十七年( 1812),渡旧置驿,今设水塘。知府应先烈捐俸修饬渡舟。社木铺渡 府东二十五里,乾隆五十九年(1794),邑士呈请府县置义渡,龙阳黎学锦捐田四十亩零六分,船一只。公捐田四石五斗,船二只。
可见,义渡有两种形式,既有官办的如白沙渡,又有官民共办的如社木铺渡。这里我又一次被黎学锦先生所感动。在常德府志的许多篇章中,经常出现他和他父亲黎家丞的名字及其慷慨行善的事迹,虽然他的社木铺义渡善项在沅水流域独占鳌头,但却不足他总善项的万分之一。 综前所述,常德水乡的特殊环境迫切需要建设桥梁和津渡为出行提供方便,但这种建设却又得益于善德星火的代代传承,而且这种精神,在今天村级公路的普及中,又得到了空前而广泛的继承和发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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