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徐达顺 于 2019-4-16 11:30 编辑
一路北去 三
两天三夜，绿皮专列在祖国绿色大地上缓慢向北爬行，狭小的火车车厢，单调的机车轰鸣，使我们有点躁不可待了。5月9日晚终于到达了哈尔滨，我下车放眼望去，呀，“夜幕下的哈尔滨”。当年陆毅和李小冉主演的《夜幕下的哈尔滨》，很多镜头在这里拍摄，阡陌街巷，俄式建筑，敌我较量，风云暗涌，使人感到这个城市诡谲莫测。 如果说《夜幕下的哈尔滨》给我的感觉是诡异与神秘，那么郑绪岚的一首歌《哈尔滨的夏天》给我们带来的是无尽的遐想与向往，至今我还记得那歌的旋律和歌词，“松花江水波连波，浪花里飞出欢乐的歌……”声音美，旋律美，歌词美，听起来心里痒痒，特别舒服。就想哪一天一定要撩开它的面纱，象孙悟空样钻进它的肚里看个究竟。 第二天早上，我们真的到哈尔滨的“五脏六腑”去转悠了。“哈尔滨”即女真语“美丽天鹅”的意思。象天鹅一样，这个城市确实有着它的独特之美。这里以前一直主要由苏联人掌管，即便是日满时期也是如此，他们对这个城市的占领欲望一点不比小日本逊色，他们的扩张野心就是要把哈尔滨建成远东的莫斯科，所以，建筑一律是俄罗斯风格。人美是特色，人丑是特点。现在的市政府“以歪就歪”，把俄式建筑风格作为特色、亮点打造，明文要求哈尔滨的建筑以俄罗斯风格为主。置身于这些建筑物里，加上睁眼就能看到高鼻梁，碧眼睛的面孔，你无法不觉得自己身处他国异域。看到哈尔滨的城市设计，心中十分感叹，“老毛子”的脑子特别好使，思维前瞻，一百多年前他们就把城市街道的宽度设计为七、八十米，至今哈尔滨疏密有致，宽阔轻松，交通从不拥堵。当地人称俄罗斯人叫“老毛子”，称他们的后代叫“二毛子”，是褒是贬，只有哈尔滨人能够体玩其味。始建于1907年的圣索菲亚大教堂，是哈尔滨的地标性建筑，它高大雄伟，绿色的洋葱头式大穹顶十分引人注目，这座俄罗斯风格拜占庭式建筑虽然已不再具有教堂的功能，但它仍吸引着众人慕名前来参观。圣索菲亚大教堂是目前中国保存较为完整的拜占庭式建筑，导游介绍说，文化大革命时红卫兵用炸药炸，用推土机推，它坚不可摧，巍然不垮，顽强地存在下来。有人说“老毛子”是一个野蛮的民族，但不得不承认它也是一个智慧的民族。 任何时候，对任何事物期望值都不能太高。就象我们很多人认为美国很好，天堂一般。我的一位朋友最近去了美国回来，连连吐槽：“那地铁拜祭我们的都晚辈了。”对哈尔滨也是这样。大概我国南方沿海城市的热风热流吹到这里距离太远，加上西伯利亚寒冷气流的掺和，这里改革之风，经济发展不冷不热。如果说深圳是一个充满朝气、新潮前卫、帅气无比、活力四射的青春时尚男子，那么哈尔滨就是一个举着鸟笼，踱着方步的东北大汉。可不是吗？那如雷贯耳的斯大林广场，就是松花江边的一条马路。那想象中美若仙境的太阳岛，说白了，简直还是一个荒岛。那二十几户人家的俄罗斯一条街，活脱一个肥臀丰乳、满身牛奶酸味的俄罗斯老太。 有人提醒我损人悠着点，嗨，这张贫嘴，我还得继续说。笑。旅游服务设施也很不完善。导游带我们去一个购物商场购物，商场不小，我们一专列600多人进去了不显得拥挤。很多人进去了是为了买点东西，更多的人进去了是为了方便方便，因为很大一会没见到厕所了。商场大，厕所小，男厕虽然蹲位也不多，但有一条立式便池。女的就惨了，厕所门口挤满了人，有的提着裤子“哎哎”直跺脚，有的弓腿弯腰忍了又再忍。嘿嘿，下面要我说什么？说你简直想象不到的事情。女人成堆便是王。什么时候，几个大胆的女人带头冲进男厕所，守在蹲位门前，等门一开就钻了进去。男同胞只好退避三舍，在立式便池前面背向她们把水酹滔。如此这样，几个蹲位全都被她们占领了，而蹲位门外还等待着一大堆她们的同胞。这些同胞内里更有敢作敢为者。一女同胞见旁边有一洗拖把的池子，跑过去，裤子一垮就“嘘嘘”地干起来。科学家说，饥饿、性欲、死亡等许多人的本能与生俱来。有人说，活人还怕尿憋死？医学史上确实有尿憋死的例子。还有人说：“人到那时止。”“那时”是什么，是人的极限。“止”是什么，是什么都不要了。很多人到了“那时”，什么羞耻、尊严等等都不要了。情理之中吧，可以理解。都是厕所惹的祸。 哈尔滨是我们这次旅游的第一站，是十二分的美好两分破灭的一站，是遭遇尴尬，忍俊不禁的一站。离开了天鹅之城，我们继续往北，前往漠河。 读中学学地理时，“漠河”两个字就深深地烙进了心里，中国的最南端是曾母暗沙，最北端是漠河，就是中国公鸡形状地图的鸡冠之处。在我的心里，漠河是个遥不可及的地方，这次能亲身造访，甚遂人意。 从哈尔滨到漠河两个多小时车程，专列在漠河县城刚刚停下，一位年轻女导游上来，一见面，就“哇”的一声“亲们，想死你们了！”郭少武快人快语：“乖乖，想我们什么啊？”“想你这个大帅哥！”那女子反应特快，说着张开双臂给郭总一个夸张的拥抱，把个见过世面的郭总弄得措手不及、面红耳赤，而他老婆刘氏却显一脸不快。 刚出火车站，迎面一条标语十分醒目，“严禁室外吸烟，违者逮捕法办”。这使我想起了在台湾看到的一条标语，“严禁室内吸烟，违者罚款”。两者意思截然不同，百思不得其解，便问导游。导游说，你不知道87年那场大火吗？哦，我恍然大悟。1986年春节晚会红红火火，特别是费翔的《冬天里的一把火》更是火火火，结果唱来了87年大兴安岭森林一场大火。 在县城，导游惯例带我们到“5、6火灾纪念馆”看了那场火灾的电影。1987年5月6日至6月2日，黑龙江省大兴安岭地区发生特大火灾，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最严重的一次森林火灾。该大火不但使中国境内1800万英亩（相当于苏格兰大小）面积的森林不同程度的受到毁损，还波及了苏联境内的1200万英亩森林，令中国五万同胞流离失所、193人葬身火海。85万立方米木材毁于一炬。五万余军民围剿25个昼夜，幸亏了一场大雨才将大火扑灭。此次火灾就在大兴安岭地区的漠河、图强、阿阿木尔和塔河4个林业局所属的几处林场。起火原因，两处是林场工人吸烟引起，一处是一林场工人启动割灌机引燃地上的汽油造成。电影里，火灾现场触目惊心，几十米高的火头蛇龙般地在空中肆无忌惮地飘蹿，火焰飞过上百米宽的河流，铁轨烧成麻花，汽车只剩铁架，房屋化为灰烬，山上一片焦土。烧焦的人的尸体，动物的尸体，不敢直视。 现在的漠河县城是移址新修的县城，老县城在那场大火中毁灭殆尽。我们改乘大巴车前往北极村，沿途还能看到山上过火后锯伐的树桩，那是大兴安岭人心里永远的伤痂，是大兴安岭人永远的痛。大兴安岭人用心良苦，他们把树桩久久留在山上，是为让人们时刻警醒，火灾无情啊。 大巴车向北行驶，沿途我们参观了观音山、《闯关东》的拍摄基地胭脂沟，两个多小时后，导游指着前面的一条山梁说，北极村快到了，那山梁就是俄罗斯阿穆尔州，山梁下就是黑龙江。北极村！我眼睛一亮，这个令人心驰神往的地方终于要到了。说漠河是中国地形图的鸡冠，那么北极村就是那鸡冠上的尖尖。我们下车游览，北极村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它不以城镇密集化的形式布局，平房居多，成村落规划，街道虽然不大，但干净宽阔。村内绿树掩映，房屋星罗棋布。体现了大国边陲小镇的繁华与大气。 北极村有很多值得一看的景点。我们登上百米瞭望塔用高倍望远镜瞭望对岸；观看了与天涯海角齐名的北极村碑；观看了我方雄伟高大的边陲哨所，“最北一哨”；参观了“最北一家人”；参观了金鸡塔。金鸡塔建在黑龙江边，四根近二、三十米高的方柱托起一只金鸡，金鸡下面是皇帝的玉玺，玺文为阴刻篆体“金鸡之冠”，下面对应的是“金鸡之冠”阳刻篆体，好像是老祖宗盖下的印章，说明这个地方是老祖宗留给我们的遗产，赋予了我们至高无上的权力，神圣不可侵犯。 到了黑龙江不可能不去抚摸黑龙江水。我们到了江边，江边还堆积着高高的冰山，江面一百多米宽，江水呈黑褐色。导游告诉我们，兴安岭山脉的无霜期很短，一年当中只有50-60天，每年大量的针叶松林落叶落到地面上，由于没有很高的温度把它腐烂，积聚了很厚的腐质层，长年不断的山泉水从山上流下，进入厚厚的腐质层，这些腐熟和半腐熟的有机质一同进入江水，江水便如同浅色酱油一般。因此黑龙江水肥沃，营养丰富，它浇肥了江两岸万亩良田。 我们坐上快艇顺流游览黑龙江七、八公里，左岸俄罗斯的村庄尽收眼底。不是我又要损人了，我是如实说，他们那村庄确实十分窝囊，一色的油桶破开后搭建的铁皮房子，就象经常在电视里看到的非洲贫民窟，只有村长的房子是个两层土楼，灰不溜秋，歪歪扭扭的，难看极了。看他们的哨所，简直好笑，木板搭成，像个鸽子笼，大风一吹摇摇欲坠。江边看牛的牧民，污头垢面，乞丐一般。实话说了，江两岸简直没有可比性。导游告诉我们，这对岸原来也是我们的地方，明、清以来，特别是清朝时代，“老毛子”占了我们一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 在北极村住了一个晚上。北极村，最美的还是夜晚。我们住的是一个农家乐餐馆，老板是山东人，祖辈闯关东过来的，和我们一般年纪，现在不管事儿了，整天拿着个手机到处转悠，打打牌，下下棋，捞捞鱼。餐馆全部交由女儿打理。晚上10点钟我和朋友们去街上买夜宵，天上光亮，远处的景物还能看得清清楚楚。老板的女儿告诉我们，每年初夏，北极村的白天便越来越长，晚上越来越短，有近20小时能够看到太阳，尤其是夏至前后半个月，每晚只有子夜时分一两个小时天色稍微昏暗一些，随后又是朝霞似锦，旭日高悬，黑夜变成了“白夜”，这个时期，天空有时会出现北极光。 老板女儿热情大方，身材均匀，皮肤白皙，面容姣好，说话面带微笑，宛如春风沐浴花朵。她说，欢迎你们再来，我们这里经常出现北极光，运气好说不准还能看到绚丽多彩的北极光哩。我好好地看了她一会，然后笑笑说：“谢谢你，我们已经看到北极光了。”老板女儿听了，会心一笑，脸上即刻飞起一片桃色的云。 第二天早上我们要离开了，对“金鸡之冠”我确实有几分留恋，站在高高的半山之处，再一次望望江的两边，我们这边一片繁荣，他们那边一片凋敝。看着这般情景，本应要为我们高兴，可怎么，怎么也高兴不起来，那一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地土，时刻在我心头萦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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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4-16 11:19: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