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儒回忆录(四十四)父亲之死
这里要先说说我的哥,在父母所生的九兄妹中,他是老大,我是老七,哥大我12岁。哥一九五九年农校毕业,分配到会同县农业局,后来调干入伍,参军到会同县武装部任秘书。会同县离家1000多里,在当时这样的 距离已经算很远了。哥从参加工作后只在一九六三年正月,母亲的 “五七”回来过一次。到一 九七四年又间隔了11年。大孙女都10岁了,儿媳妇,四个孙子还没见过面呢。 父亲很早就有心愿,要到大儿子那里去一趟,哥嫂也非常欢迎他去,前些年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没有去,到一九七四年12月份,父亲把家里的事都安排好了,就动身去会同。我那时正任大队会计,给父亲开了一张很详细的证明,是军属,要沿途车站,旅社予以优先,照顾。父亲虽然没有出过太远的 门,但是他的 嘴肯问,是个活络,逗人 喜欢的人,所以他一个人去,我还是放心的。动身的那天下着毛毛雪,那是我们南方下雪下得早的年份,虽然下雪了,并不怎么冷。 可是问题偏偏就出在这“放心”二字上。第二天下午,我正在公社开大队会计会,邮电局给我送来一份电报:“你父去会同,在沅陵病危,速来沅陵县医院。”我看了如五雷轰顶,不敢相信。第三天下午我 赶到沅陵县医院时,哥哥以比我早一天多到了医院。经了解,父亲在沅陵汽车站下车时就感觉不适,原来是高血压经过汽车长途颠簸发作,在汽车站窗口呆了一会就倒地了。沅陵县汽车站的工作人员把他扶到椅子上,看看情况比较严重,就翻他的口袋,有我给开的详细证明,车站领导根据证明一方面给我哥哥打电话,一方面派人把我 父亲送往沅陵县医院(汽车站到 医院之间还隔着沅江,有好几公里路程。)当我 见到父亲时,已经昏迷不醒,同时根据我们的观察是偏瘫了。我和哥哥轮流照看着父亲,包括喂流食,擦身体,接屎接尿,洗被单(那样脏的被单我们不麻烦医院卫生工去洗),等等,没事了还和父亲说说话,我想尽管他当时很可能并不听得懂,把该说的让他放心的话儿都说了。七日七夜里,我和哥哥轮流照顾很少睡觉,我的烟瘾也就是从那时起染上的。一个 星期后,父亲还是离开我们而去了。 在处理我父亲安葬问题的时候,黔阳军分区的首长曾经找我谈话,动员我就地安葬父亲(那时候还没要求火化),如果就地安葬,他们会帮助我们找一 块好的墓地。哥哥是军人,不好反对,只有我坚持要运回老家。其实首长们有一点担心和我们兄弟是一样的,那就是各种运输工具都禁忌运尸体的,怕很难找到车(或船)既然我要坚持运回常德,首长们也只好在找运输工具方面去做工作了。于是他们和哥哥买了棺材,装殓了父亲之后,要我在医院停尸间照看着,他们就去找运输工具。第二天早上,哥哥他们才联系妥当,结果找到了一只运煤到常德去的船,他们同意让我们搭运棺材,按一吨计算运费,是13元,感谢好心的人们。从沅陵县医院到货船码头有几百米的街道,沅陵县城关镇不大,我父亲客死异乡的消息很多沅陵城关镇的人都听说了,从沅陵县医院到货船码头有几百米的街道,当棺材从医院出来的 时候,街道两边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也可以说是为我父亲送行。在父亲去世时,在我一个人在医院守着父亲的遗体时,我也伤心的哭过,但是都没有在这条街道上哭得那么伤心!棺材上船后,哥哥不能随船一起走,他还要到常德船码头安排下船后运回家的事宜,哥哥交代我随船走,他乘汽车可以先到常德码头。并且给船工们买了几斤肉,两瓶酒。由于冬季枯水,一路上 有很多险滩,都被熟验的船工躲过了,一路无话。到常德码头后,我 哥哥和衣 个堂哥早已安排了汽车,运回到家。至于到家后的安葬,不在此赘述了。 在此我要再一次感谢沅陵县汽车站的领导和员工,感谢沅陵县医院的医护人员,感谢黔阳军分区和沅陵县武装部的首长,感谢沅陵县煤运船队的师傅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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