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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张本红楼梦》笔记（3） 栊翠庵饮茶
妙语烹茶
《红楼梦》第四十一回，贾母带着刘姥姥游大观园，走着走着就到了妙玉修行的栊翠庵。妙玉招待贾母饮茶后： 又见妙玉另拿出两只杯来。一个旁边有一耳，杯上镌着“𤫫瓟斝”三个隶字，后有一行小真字是“晋王恺珍玩”，又有“宋元丰五年四月眉山苏轼见于秘府”一行小字。妙玉便斟了一斝，递与宝钗。那一只形似钵而小，也有三个垂珠篆字，镌着“点犀䀉”。妙玉斟了一䀉与黛玉，仍将前番自己常日吃茶的那只绿玉斗来斟于宝玉。（宝玉嫌俗气，妙玉）遂又寻出一只九曲十环，一百二十节，蟠虬整雕竹根一个大盏出来…… 历来，红学家们认为书中关于妙玉招待宝钗、黛玉和宝玉饮茶的不同茶具的描写，有很深的意义，分歧也不小。沈从文认为，“瓟斝”与“点犀”都是作者故意设计出来的假古董，意在讽刺妙玉的为人“做作、势利和虚假，清洁风雅多是表面上的”。周汝昌、刘心武等人都非常推崇妙玉，不肯承认这两样东西是讽刺妙玉的，反而认为是讽刺宝钗和黛玉的。周汝昌说，“瓟斝”意在讽刺宝钗如何如何“虚伪”、“班包假”。“杏犀”意在讽刺黛玉“性蹊跷”，见仁见智。
“𤫫瓟斝”
一、宝钗用的“𤫫瓟斝”。“𤫫”，电脑里没有这个字，《康熙字典》里有，读ban，瓣的异体字,“瑞瓜”，《说文》称“瓜中实也”，指南瓜一类。瓟，音pao.就是葫芦；斝，jia，玉器。言及王恺曾赏玩，表明其贵重。南瓜、葫芦，是说生活、经济上的故事。最奇怪的是作者把“瓣”写成“分瓜”字样，有说这是暗示宝钗和宝玉结婚，宝钗就是宝玉现实妻子的模样。诗云：“犹怜最小分瓜日，奈许迎春得藕”（“藕”谐“偶”）时，即是此意。今之所谓破瓜，也是由分瓜，即二八一十六，正是女儿成人日而来的。葫芦，是为饭瓢，言指生活中的薛宝钗。苏轼见于密府，是谓之贵也。生活经济，富贵珍稀，证兆宝钗本性也。把“瓣”故意写成异体字“分瓜”，目的就是引导大家向二八女分瓜，即结婚破瓜之意想去；写南瓜葫芦就是为了告诉宝钗就是现实生活的妻子形象。这个器具给宝钗用，其意思明显。当然，说“𤫫瓟斝”三个隶书字后有一行小字“王恺珍玩”只是小说家言，是假的，王恺西晋人，时代久远，不可能；更何况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是“宋元丰五年四月眉山苏轼见于秘府”，更坐实了这是一件假古董，因为宋元丰三年至元丰六年，为宋哲宗时代，此时的苏轼被贬为黄州团练副使，当时的个人行动还受到黄州郡守徐君猷的监视，一直到元丰七年苏轼才离开黄州。苏轼在这般潦倒之际，是绝无可能到秘府（古代宫廷中藏图书秘珍的地方）去观赏什么“晋王恺珍玩”的。 二、黛玉用的是镌刻了“点犀䀉”三垂珠篆字的器皿。程高本作“点犀䀉”，庚辰本作“杏犀䀉”。点犀，大家都会明白，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之谓，统言黛玉一个情字。黛玉的存在就是揭示爱情与知己的灵性。“䀉”，即喬，木梓也，就是高大的绿树；上面的垂珠篆字，很明显是说黛玉眼泪还债，有情无婚姻、泪尽而死的结果。这是与黛玉的木石本性，绿色表象，知己的爱情，终于在世俗之压迫下泪尽而逝相一致的。黛玉的器具也是其生命的象征。有人认为点犀䀉”“杏犀䀉”两者均不是曹雪芹的原文。曹雪芹的原文应该是“星犀䀉”。张世南《宦游纪闻》云：“通天犀脑上角，千岁者长且锐，白星澈端，能出气通天。”“星犀”，就是传说中千岁通天犀的角。因为犀牛角并非牛角、羊角那样的骨质，而是犀牛皮肤角质层的衍生物。犀牛死后，若保存不当，犀角会烂心。犹如老树一样，先烂中心。如果这时候，及时作了防腐处理。就会形成中间一个白色边缘的孔洞，纵贯其中，可以通气。这就是所谓的“白星澈端”。中国古人不知道其中的原理，反而以为是有一种叫通天犀的千年老犀牛，天生长成这样，反倒以之为无价珍宝。庚辰本抄手因为不懂犀牛角讲究“白星澈端”一说，将“星犀”音讹为“杏犀”。但世界上根本没有“杏犀”这种东西。所以，程高本又改为“点犀䀉”。“点犀”实际上就是“星犀”。
三、宝玉的茶具，妙玉送给他的是妙玉自己日用的绿玉斗，宝玉说俗气，放弃了；妙玉拿来“九曲十环，一百二十节，蟠虬整雕竹根的一个大盏”。这就更有意思了，妙玉认为绿玉斗是珍贵异常的宝物，因为绿玉斗就是贾宝玉的自谓，妙玉说：“怕是你家没有”，实是暗示在你家就有一个的——贾宝玉就是。洁癖的妙玉故意把她的日用之物给贾宝玉用，不是人们说的意淫的妙玉爱上贾宝玉；而是揭示，妙玉就是贾宝玉。妙玉之洁癖，正是贾宝玉不愿与世俗同流合污的心灵洁癖。妙玉正是贾宝玉出家之后的形象；是曹�的生命追求。他生活在九曲十环一百二十节的环境里，是蟠龙大盏式的人物，是官家的人物。是说，他是一个曾为官宦的蟠龙大盏，但是象竹子一样有节、有慧根的人。这是对贾宝玉一次真解、正解；也是贾宝玉，不喜金玉斗偏爱竹木的性情体现。切合木石前盟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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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2-12 21:3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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