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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张本红楼梦》笔记（22） “秦可卿淫丧天香楼”事件复原 秦可卿画像
《红楼梦》第五回贾宝玉观看的最后一册警幻簿册：“画着高楼大厦，有一美人悬梁自缢。”畸笏叟的批语指出第十三回原回目为“秦可卿淫丧天香楼”，由此可知簿册上的高楼大厦是宁国府的天香楼，悬梁自缢的美人是秦可卿。 甲戌本第十三回眉批：“此回只十页，因删去天香楼一节，少去四五页也。”靖藏本第十三回回前批语：“‘秦可卿淫丧天香楼’，作者用史笔也。老朽因有魂托凤姐贾家后事二件，岂是安富尊荣坐享人能想得到者？其事虽未行，其言其意，令人悲切感服，姑赦之，因命芹溪删去‘遗簪’、‘更衣’诸文，是以此回只十页，删去天香楼一节，少去四五页也。” 一些读者对被删去的内容颇为好奇，进行过各种猜测，企图还原被删去的场景。一般认为，“秦可卿淫丧天香楼”描写的是贾珍与秦可卿爬灰，被丫鬟瑞珠宝珠撞见，秦可卿因羞愧而悬梁自缢。以上推测虽有一定的道理，但缺乏直接证据，尚不能令人信服。“秦可卿淫丧天香楼”一节已经被曹雪芹删除，不可能再看到原文。若要弄清其真相，需要从清代文献资料中和畸笏叟批语中寻找线索，以此推断其大概的情节。 既然畸笏叟看过“秦可卿淫丧天香楼”一节的内容，与曹雪芹畸笏叟同时代的其他人也有可能看过这一节的内容。庆幸的是，与曹雪芹畸笏叟同时代的富察明义也读过未删节的早期《红楼梦》抄本，并根据书中的故事情节写了二十首《题红楼梦》绝句。富察明义的《题红楼梦》绝句第六首是这样写的： 晚归薄醉帽颜欹，错认猧儿唤玉狸。 忽向内房闻语笑，强来灯下一回嬉。 猧（wo）儿和玉狸分别指小狗和猫儿。强：使强，强制，强迫。强来：强行来，硬性来。嘻：笑，喜笑。这里同“嘻闹”。明义这首绝句描述的情节是：有一个男人喝的微醉回家，帽子也是歪的，表情也是乜斜的，在院内逗弄狗儿，故意将狗儿错认成猫儿，引起房内的人发笑，在听见房里人嗤嗤的笑声后，便强行闯进房内与其调笑一番。 富察明义这首诗里提到狗，这是一个重要线索。第五回秦可卿分咐小丫鬟们“好生在廊檐下看着猫儿狗儿打架”，表明秦可卿房中养的有狗。查前八十回，只有秦可卿家中养有狗。富察明义诗中说将狗错认成猫，可知这首诗是写秦可卿房里的事。“忽向内房闻语笑”，在内房发出笑声的必是秦可卿无疑。 “晚归薄醉帽颜欹”的应是男人，因为只有男人才会晚上在外面喝得醉醺醺的。能够进到宁国府内宅的男人只有两个人，一是贾珍，二是贾蓉。贾蓉是秦可卿的丈夫，进房内说笑是正常的事，富察明义不会单独写诗记述。这个男人不是贾蓉，那一定是贾珍。贾珍作为秦可卿的公公，按理不应该进秦可卿的房间，也不能跟秦可卿说笑，然而贾珍却趁着“酒劲”强行闯进秦可卿的房间调笑，有违伦常，故明义写诗记之。 贾珍与秦可卿有无爬灰之实？这要从畸笏叟的批语中寻找答案。畸笏叟批语中说，曹雪芹还删除了“遗簪”、“更衣”诸文。“遗簪”有两种解释：一是指馈赠簪子；二是指丢失簪子。贾珍晚上外出喝酒身上不会带着女人用的簪子，因此这里的“遗簪”不会指贾珍向秦可卿馈赠簪子。这里的“遗簪”应指秦可卿绾头发的簪子掉到某个地方了。如果秦可卿头上的簪子是自己取下的，放置在什么地方自己肯定记得。头上的簪子掉了自己找不到，只有一种解释，即簪子是被贾珍弄掉的，秦可卿不知掉在何处。“遗簪”二字告诉我们，贾珍与秦可卿有过身体接触。“更衣”是古代对入厕的雅称。《论衡·四讳》：“夫更衣之室，可谓臭矣。”秦可卿“遗簪”之后又去“更衣”，给人很大的想象空间。 至此，我们可知“秦可卿淫丧天香楼”一节的情节大致如下：有一天晚上贾珍在外面喝得醉醺醺的回家路过天香楼，逗弄天香楼前的狗儿，故意将狗儿错认做猫儿，引起在房内的秦可卿嗤嗤发笑，贾珍听见房里的笑声后，便强行闯进房内与其调笑一番，进而发生身体接触，把秦可卿头上的簪子也弄掉了。秦可卿随后去入厕。秦可卿因不知簪子掉在何处，任头发散乱着。丫鬟瑞珠宝珠看见房内坐着贾珍和头发散乱的秦可卿，感觉不妥，迅速离开。秦可卿羞愧无地自容，等瑞珠宝珠离开后，便悬梁自缢了。 《康熙字典》引《小尔雅》曰：“男女不以礼交谓之淫。”在古人看来，凡不符合礼法的男女交往便是淫。秦可卿单独与公公贾珍在房内说笑，并有过身体接触，违背礼法，属于淫行，故第十三回原回目题为“秦可卿淫丧天香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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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4-20 11:5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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