澧州城外八景之“关山烟树”

陈哲先生

                澧州城外八景之“关山烟树”
      关山，在历代史书和地方志上均有记载，如《新唐书》载：“澧州澧阳郡，县四：澧阳，（望，关山）”，《明史》中有“澧州，元元贞末徙治新城。洪武五年复旧治。东有关山。”      历代道家视关山为修真养性圣地，道教第四十八福地，受历代王朝的尊崇。唐代思王建宁极观，宋朝道士莫元良重建观，敕赐银溪观。元朝赐名清元观，明朝华阳王建中武当行宫。唐末五代著名道教学者杜光庭写作了《洞天福地岳渎名山记》，列举了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其中第四十三福地，就注明“彰观山在澧州澧阳县”。
      明洪熙元年(1425)，朱元璋之孙朱悦燿封华阳王，谪居澧州，辟关山为御果园，置望江轩、思蜀亭，在宁极观旧址上建殿修宇，供道士奉执香火。每风雨欲来，眺望关山，烟雾朦朦，青松隐隐，故称“关山烟树”，于是山也有烟山之称。
      华阳王谪居澧州，虽有藩王之名，实无藩王之实，“然不可不谓之封建也”，常常因言行不慎，累受朝廷呵斥，贬谪阴影挥之不去。正德三年（1508）秋七月，华阳王奏讨安乡县的河泊所鱼课，户科都给事中张弘至等劾其扰民生事，巡按御史将华阳王府的辅导等官拿问治罪。尚书李充嗣之父、华藩教授李吉安曾“以讼事谏王，未听；后不直，王乃诲，自是大小事必咨之”。自此，华阳王小心谨慎，低调行事，不问世事。
      关山乃九澧避暑胜地，每逢夏季，达官贵人和文人学子纷纷而至，登峰凭吊，一番品茶论道之后，文人们便诗兴大发，纷纷在观中壁上题诗。
      康熙年间，诗人翟启迪来到关山，读华阳王《关山烟树》后感慨万分，仍以《关山烟树》为题，述说关山之胜：“关岭嵯峨峙水滨，森森芳树列松筠。扶疏几共青山老，苍翠惟随曙色新。经雨乍迷投宿鸟，笼云环琐采芝人。伊时纵有辋川笔，点染层峦视不真。”
      同治年，户部郎中范芝途径津市，欣登关山，在思蜀亭读碑文后有感而发，口占一首《和华阳关山原韵》：“何年大造启云关，石蹬迂回步履艰。拔地幽奇千仞立，际天苍翠一峰闲。江飘练影澄空峭，遥绕旗幢响玉环。眺览都成物外想，敢劳姓字志名山。”
      嘉庆十二年，湖湘七子相约津市，齐聚关山，在明藩果园太子庙吟诗题联，吴恭亨追述此次聚会时说“盖当日游园者凡七客，又皆用避暑来，故云然幽敻极矣，几于不食人间烟火”，两江总督陶澍挥笔题下了“座有酒人刚七子；院无暑气到三更”，齐白石恩师、道光进士、翰林院编修胡倬则题：“空山过雨闻敲磬；佛火分灯照读书”，澧州才子徐真园先题“开门见山，遣兴无妨抚松竹；平地负笈，为高岂必因丘陵。” 又题：“多君从海岛归来，看胜境盘桓，特地楼台撑碧落；是处去洞庭咫尺，任朗吟飞渡，一天风雪亘黄山”。
       关山烟树，为澧州八景之一，但古代称关隘和山川为关山，因此古诗中有“关山”的诗词很多，要从中判别那些是与澧州关山有关的诗词，还是很难的。如南宋县令杨雯有《游观山》，诗咏：“古寺隐山腹，苍苔行地衣。岑寂少人迹，路才一线微。问谁促公行，一句山谷诗。间来就汤沐，聊叩幽人扉。相投一杯水，气味如曹溪。兴尽即云返，重到还无期。” 道教南宗五祖之一的白玉蟾自鼎州而来，诗人谢紫壶写了一首很有名的回文诗：“烟山暮滴翠，露叶秋翻红。川急回斜岸，草枯凋薄霜。蝉寒嘶月淡，雁过唳天长。船泊宜沙浦，夜深同咏觞”。宋代游少游，晚年在澧州任刺史，仅存诗七首，他的《访薛道士不值》，有“三茅俯千山，杖藜山气佳。来寻薛道士，空房锁烟霞。微霜染红叶，晞露浥黄花。舞逐西风去，湖水夕阳斜”。 至于唐朝澧州诗人李群玉的关山之联：“高阁高悬，低阁低悬，僧在画中看画。远峰远看，近峰近看，人来山上观山。”，应为今人托名之作。
       关山昔为道家福地，又是佛家胜地，山中除武当行宫外，还有佛教九祖道场古大同寺、大同寺、海佛寺、金鸡寺、镇江寺、不二庵、功德林、神龙庙、太子庙、观音寺、关庙、三王庙等寺观，以及华阳王行宫、昭武馆、竹培所会馆、抚州府会馆、慈善堂和立雄堂，其下有白龙井、白龙潭、酒泉、狮子岩。
      关山分为南北两支：北支，西起道口河，东至皇姑山，滨河耸峙，绵亘十余里，宛如一道天然的青绿山水画屏，其北坡徒峭，大洼、铜岩壁、龙口等处长期顶住江水冲刷而岿然不动，沿河山洼内，植被丰富，盛产杨梅。山间有清、桃二溪，尤以桃溪水清醇甘美，终年潺缓不绝；南支坡地平缓，形成均宽700米，长达3000米的卢家峪。峪内桃李争春，梯田泛绿，大同溪出大同山麓，清流蜿蜒，经汤家、清远观水库转注澧水。整个关山北支，山势隽秀，林木繁茂，云气（云爰云逮）如蒸，当地人士用来预报情雨，历为游览胜地”。
       关山为道家之四十八福地，受历代封建皇帝的敕赐，当为九澧名胜古迹之首，津市胜迹之最，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内容十分丰富，很有研究和开发价值，但关山这一宝贵的历史遗产，却一直未能引起津澧人应有的重视和保护。      
       在山中久久徘徊，到处残壁断桓，古松尚存，望江轩、思蜀亭早已毁于战火、朱熹所题石额、落星石亦无迹可寻。风雨之中的古松，倒还有几分古时关山烟树的神韵。那郁郁密密的松林深处，烟雨之中，究竟隐藏了多少秘密？

史开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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