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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张本红楼梦（24） 富察·明义《题红楼梦》诗浅释之一 乾隆帝的孝贤皇后富察氏 按 富察·明义明义，姓富察氏，名明义，号我斋，满洲镶黄旗人，傅恒（1722~1770年 ）的二兄傅清之子，明仁的胞弟，乾隆帝的孝贤皇后之侄，是清代皇室外戚。做过乾隆的上泗院侍卫。明义约生于乾隆八年（1743），卒于嘉庆八年（1803）以后，比曹雪芹（1715—1763）年轻二十多岁，在乾隆年间曾长期任上驷院侍卫。明义的胞兄明仁也是敦敏（1729—1796）、敦诚（1734—1791）的朋友，敦诚《寄大兄》一文曾将雪芹与明仁并提，称为"故人"。敦敏有七律题为《芹圃曹君沾别来已一载余矣。偶过明君琳养石轩，隔院闻高谈声，疑是曹君，急就相访，惊喜意外，因呼酒话旧事，感成长句》，敦敏在明琳书房中听见隔院曹雪芹的声音，可知雪芹亦正在富察氏家中访友，所访者或即明义、明仁、明瑞等曹雪芹熟悉或认识的友人。明义的堂姊夫墨香既是敦敏、敦诚的叔父，又是永忠（康熙帝十四子允禵孙子）的堂兄弟，永忠《延芬室稿》有《因墨香得观〈红楼梦〉小说吊雪芹三绝句姓曹》。墨香藏有《红楼梦》抄本，可能亦与曹雪芹熟识。 明义喜欢饮酒赋诗，善于交朋接友。他和雪芹的好友敦敏、敦诚有所接触，与同僚墨香接触更多。富察·明义的胞兄明仁，堂兄明琳、明瑞、堂姨夫墨香等人也是曹雪芹圈子中的人。明义著作《绿烟锁窗集》有《题红楼梦》组诗二十首，是有关《红楼梦》的最早文献之一。其写作年代不晚于乾隆二十七年。明义的诗对于研究最早版本的《红楼梦》有重要意义。历代红学家对富察·明义的诗都有认真研究，下面是我的理解，也谓“则其善者而从之”吧！
第一首:佳园结构类天成, 快绿怡红别样名, 长槛曲栏随处有, 春风秋月总关情。 1、该诗总咏大观园，并有了“快绿怡红”的名字，感觉上应该是写第十七回“大观园试才题对额”（《张本红楼梦》第189页，宝玉道“此处蕉棠两植，其意暗蓄‘红绿’二字在内。”“依我题‘红香绿玉’四字，放两全其美”。十八回“天伦乐宝玉呈才藻”（见《张本红楼梦》第199页，元妃乃命笔砚伺候，亲拂罗笺，择其喜者赐名”，“‘红香绿玉’改名‘怡红快绿’，赐名怡红院”。） 2、另一种意见：该诗正出大观园，同时明出怡红院，暗出宝玉。"春风秋月"表面指景物，实则有别义，当参看《红楼梦》第三十六回，凤姐转告袭人，王夫人提高她的待遇，和赵姨娘周姨娘一样对待。夜深人静，袭人把这件事情告诉宝玉。后来，两人说到死活，袭人后悔，截开话题，“只揀宝玉那素日喜欢的，说些春风秋月，粉淡脂红，然后说道女儿如何好。”（《张本红楼梦》第442页） 第二首:怡红院里斗娇娥, 娣娣姨姨笑语和, 天气不寒还不暖, 曈昽日影入帘多。 1、“怡红院里斗娇娥”，写第七十回“林黛玉重建桃花社”事。“这日清晨方醒，只听外间房内咭咭呱呱，笑声不断。……被褥尚未叠起，大衣也未穿。那晴雯只穿葱绿院绸小袄，红小衣红睡鞋，披着头发，骑在雄奴身上。麝月是红绫抹胸，披着一身旧衣，在那里抓雄奴的肋肢。雄奴却仰在炕上，穿着撒花紧身儿，红裤绿袜，两脚乱蹬，笑的喘不过气来。”年轻美丽的女性在一起打闹，在今天看来都是香艳的场面，好莱坞电影里男性幻想旖旎风光，也常常是内衣枕头战。怡红院的女孩子穿内衣嬉闹，明义当然印象深刻。此回“林黛玉重建桃花社”，已经到了春天，“天气不寒还不暖”。“清晨方醒”，意思是已经起晚了。——当时房内还有李纨的丫鬟碧月来找东西，别房的丫鬟已经开始工作了。——所以“日影入帘多”，天大亮了，时间不算早了。本回中有一大段宝玉和晴雯、麝月、芳官玩笑情形的描写，又写了李纹的丫鬟碧月的感受。（见《张本红楼梦》第927页、928页）“天气不寒还暖”“曈昽日影”，点明时间是春天、早晨，与本回正合。 2、另：认为这首写宝玉搬入大观园后在怡红院里的生活，感觉上是第二十三回，“每日只和姊妹丫鬟们一处，或读书，或写字，或弹琴下棋，作画吟诗，以至描鸾刺凤，斗草簪花，低吟悄唱，拆字猜枚，无所不至，倒也十分快意。”（《张本红楼梦》第265页）诗中的“娣娣姨姨”一词，应当是指宝玉的姐姐妹妹。 第三首，潇湘别院晚沉沉, 闻道多情复病心, 悄向花阴寻侍女, 问他曾否泪沾襟。 1、这一首，见第三十四回，讲宝玉赠帕的情节。赠帕题帕是宝黛二人的感情落实为爱情的重大情节，黛玉原本“多情”，题帕之后“自羡压倒桃花，却不知病由此萌”，由此“病心”。晴雯作为使者传递手帕，宝玉命她“你到林姑娘那里看看他做什么呢。他要问我，只说我好了。”（《张本红楼梦》第414页）除了递帕，还有问候的使命。不过现存文字中看不到“悄向花阴寻侍女，问他曾否泪沾襟”的情节。只有如下一段： 晴雯听了，只得拿了帕子往潇湘馆来。只见春纤正在栏杆上晾手帕子，见他进来，忙摆手儿，说：“睡下了。”晴雯走进来，满屋漆黑，并未点灯。黛玉已睡在床上。 丫鬟已经告诉睡下了，怎么晴雯仍向屋里走？她毕竟是奴才，进主子睡房这么随便，又不是本院的丫鬟；晴雯此来，尚未表明来意，春纤又如何知道是来探黛玉的，直接告诉睡下了？两院丫鬟常往来，怡红院少喷壶，就是去潇湘馆借的。可见该段内有删文或者抄漏。没有了“花寻”“问泪”的动作和对话。应当是晴雯找到春纤，说明自己来探望，春纤告诉睡下了，才只得问她黛玉哭的如何了，——白天宝玉曾见黛玉眼睛哭肿，当然不放心，所以才赠帕。——对话被黛玉听到，才命晴雯进屋，才见“满屋漆黑……”。 2、此首诗似写第五十七回事。本回有这样的情节："这日，宝玉因见湘云渐愈，然后去看黛玉。正值黛玉才歇午觉，宝玉不敢惊动。因紫鹃正在迴廊上，手里做针线，便上来问她'昨日夜里咳嗽的可好些？'紫鹃道，'好些了。'……宝玉笑道：‘所谓病笃乱投医了。’"（《张本红楼梦》第739页）但又似是而非，与诗不甚合，如诗中“晚沉沉”，而文中“才歇中觉”；诗中写“悄向花阴”，文中则是“紫鹃正在回廊上”。推测有可能明义所见版本不同。 第四首：追随小蝶过墙来, 忽见丛花无数开, 尽力一头还两把, 扇纨遗却在苍苔。 1、写第二十七回“宝钗戏蝶”一段，然而诗与文有明显的不同。文中只写一双蝴蝶“穿花度柳”，并没有“小蝶过墙”，也没有“扇纨遗却在苍苔”的情节（《张本红楼梦》第312—313页）。但从本回回目“滴翠亭杨妃戏彩蝶，埋香塚飞燕泣残红”来看，应该是宝钗黛玉两人的主角戏，两人各占半回。后半回是黛玉，但前半回主角却成了小红，宝钗戏蝶一段成了引出小红一段故事的前奏、序曲。 2、这首诗是写史湘云醉酒的“醉眠芍药裀”一回，席上饮酒正欢，湘云忽然失踪，再发现时，“果见湘云卧于山石僻处一个石凳子上，业经香梦沉酣，四面芍药花飞了一身，满头脸衣襟上皆是红香散乱。手中的扇子在地下，也半被落花埋了。一群蜜蜂蝴蝶，闹嚷嚷的围着，又用鲛帕包了一包药花瓣枕着。”（《账本红楼梦》第816页、817页）“丛花”、“扇纨遗却在苍苔”，蝴蝶三样元素都有。湘云从席上失踪，在此被发现，当中这不曾提及的一段行踪，一定也是追蝴蝶去了。追到芍药花丛前累了闹酒，用花作枕头就睡着了。此段文字当也有佚文。可能追蝶与宝钗扑蝶重复，删掉湘云追蝶，但是“醉卧”一幕生动美丽，还保留下来了。“尽力一头还两把”，有的红学著作引文，“两”做“雨”，无论哪个为准，这一句都不可索解。暂且存疑。但是追蝶诗相较之下，湘云比宝钗更符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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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5-2 18:09:4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