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拓思 于 2020-5-22 19:07 编辑
转学秀峰完小 过春节时,我父亲回家了,他问我愿不愿意跟着他读书,我连忙答应。于是1960年2月,我转学到父亲工作的新合公社的秀峰完小高二班读六年二期。秀峰完小坐落在澧水中游北岸的新合公社富强大队境内,我父亲在新合公社工作,负责联系富强大队,他在富强一队安排有一间房,他是公社和富强两头跑,我来了就把这个房间作为了我的住宿地。那时公共食堂还办着,我就在一队公共食堂就餐,可能父亲把我的户口也转到富强,吃棉农统销粮,但标准很低,我每月只有9斤指标,一队会计王承梯见我实在吃不饱,每餐才一两米,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样,他通过调剂,把我的标准按每月15斤供给,每天就有5两米,早餐一两,中晚餐各二两,这样勉强够吃了。 我从澧南来到澧北,初来乍到一切都感到新奇,特别是富强大队,它的地理位置相当好,它位于合口镇和新安镇中间,号称七上八下,即上走到新安镇七里路,下走到合口镇八里路。富强大队在澧水中游北岸,澧水在此处河面宽阔,水流平缓,水质清澈,鱼翔河底,非常壮观漂亮。站在岸边,向北远眺,是平坦的澧阳平原的一部分,是纯棉产区,这里土地肥沃,培育的优质棉种出花率很高,棉株有一米多高,每到六月,棉株上下挂满花蕾,预示着丰收有望,待到八月,棉花轧开,一片雪白,一群群采棉姑娘活跃地里,有说有笑,有时还唱起优美的劳动赞歌。 每到周末,有同学邀我去澧水边看帆船点点,看艄公背纤,听澧工号子,这是澧南人很难看到的场景。船在水中行,一靠人力,一靠风力,无风或者逆风且逆流时,船的行进就只有靠人力了,这叫拉纤。需要拉纤时,船上只留少数人员,其余的人都到岸上拉纤绳。为了协调步伐,也为了给拉纤人鼓足士气,人们还高喊着船公号子,那如诗如画的情景,在当时澧水流域是常见的景致。 “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这场景看起来很美,但艄公的那种辛劳对于今天的人们是难以想象的。艄公拉船时逆水而上,纤夫腰呈弯弓,纤缆如弦,赤脚在岩石或沙滩上寻找支点,汗珠摔成八瓣,一步步艰难前行。如今,道路交通发达了,艄公与纤夫慢慢淡出人们的视野。 澧水船工号子,是澧水流域特有的文化遗产,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一,澧水船工号子产生历史悠久,早在明代就已产生并获得初步发展,至今已有500多年的历史了。澧水船工号子与澧水的船运事业息息相关,它伴随着船运事业的产生而形成,伴随船运事业的发展而兴盛,亦随船运事业的消失而濒危。澧水船工号子除了反映劳动场面以外,也有反映社会生活、个人心理、世俗风情等,还有的则反映男女之间的爱情。如“大河溜溜涨水,起白溜溜的浪;河边溜溜的二姐,搭拜溜溜的上”表达了船工们对爱情与幸福生活的渴望之情。我们每次去河边,总是流连忘返,直到天黑,我和同伴才载兴而归。 3月1日,学校开学了,于是我收回玩兴,这是我高小阶段最后一学期了,学校里有寄宿的地方,我把行李铺盖搬到了学校,这样省得上下学跑路,耽误时间。秀峰完小办高小还只有三年,学校校长是王代恒、副校长夏传银。在此之前只毕业了一个高小班,我就读于高二班,约40左右个同学,放眼一看,只有富强一队的邵启发、邵国灼我认识,其他同学都不认识,他们都用惊奇而友好的眼光打量我。我们的班主任叫郭光寿,同时教我们的语文课,合口人氏。正因为是才办高小不久的学校,学校抓教学质量很紧,老师们相当敬业,教得非常认真,提出要让一半以上的学生考上一中或二中。尽管我在柏枝完小读高小三期,其中至少有一期时间在搞劳动,我又换了环境,老师和同学都是新人,语言也略有差异,但我还是毫不逊色,我的一流成绩很快显现出来。 4月来了,澧阳平原一片淡绿,以蚕豆为主的青纱帐可将人们掩映其中。一个周末的下午,本地的娃儿们邀我去蚕地玩,我以为去玩躲猫猫的游戏,就跟着去了,我们来到蚕豆地的中间,外边的人根本看不到我们,他们问我,“饿不饿?”我说:“二两米的饭早不到哪儿去了,饿极了!”他们告诉我,饿不要紧,我们摘蚕豆吃,我问“这能吃吗?”他们说:“能吃,再老一点就不好吃了,现在正是时候。”于是,我们就躲在蚕豆地里吃起嫩蚕豆来,果然好吃,又解决了肚子饿的问题。以后,隔三差五地我们就跑到蚕豆地里去吃蚕豆。吃了几次,蚕豆老了,不能生吃了,我们也就安静了。后来听说,嫩蚕豆中有一种叫蚕豆黄的成份,有的人过敏,严重的还可致人丧命,真有点后怕,幸好都没有蚕豆黄过敏症。 在秀峰完小读书还有一件事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大概是4月的一天,我们全班同学在郭老师的带领下去金岗大队搞一次教学活动,返回的中途,突然变天,顷刻之间大雨倾盆,住在家里的同学父母亲都要他们晴带雨伞,可是我父母都不在身边,没有人提醒,很快,我的衣服就湿透了,郭老师看见了,马上带我去合口他的家中,用他的大衣服换下我的湿衣服,然后烧火烤我的湿衣服,同时,师母给我做了可口的饭菜,我在老师家停留两个小时,这时天已云收雨停,衣服烤干,饭吃饱了,才换上自己的衣服回到学校来。 在秀峰完小读书期间,有一件讳莫如深的事:1961年4、5月间,进入雨季,这段时间连降大雨,大雨就像天塌了似的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泻而下,雨水聚在了一起,它们结伴汇入小溪、江河里。滂沱的大雨不因为他的凶猛而很快停住,而是不知疲倦地连续下了十几天,雨柱漫天飞舞,势不可挡,威力无穷。植物在挣扎,澧阳平原刚生长出来的棉苗被打得七零八落;动物在雨中飞奔,逃离大雨的侵袭。整个澧水流域都是这样,特别是上游山区,连续的大雨导致山洪爆发,向中下游奔袭而来。从上游下来不仅只有激流,还有被打散的木筏、竹排,还有被淹死的猪、鸡等动物,以及被打烂、冲走的家具、衣、被等生活用品,这些物品被大水冲到岸边,河两岸的农民见有些东西还能用,就往家里搬,特别是木材筏被打散后,散落的木材到处冲的是,沿岸的农户就往家里搬木材。可能受他们的启发,秀峰完小的领导决定也搬运些木材以备扩大学校规模时用,可节省一笔建扩校的木材费用。于是老师都发动起来了,高年级的学生发动了,都来到河边,有的木材离岸边还有那么远,就用很大的竹竿绑上铁钩把木材拉到岸边,或用棕绳一端绑是铁钩用劲仍到河中钩住木材往岸边拉,拖上岸后大家背的背,抬的抬,运到学校,露天放肯定不行,一是木材会腐烂,更主要是上游木材的主人会来查访索要。于是,一个好主意产生了:在学校菜园地挖坑,挖成宽一丈,长三、四丈,深快八尺的长方形大坑,然后把木材放进去,上面盖上土,土上种好庄稼或蔬菜。果然,雨灾过后不久,木材的主人沿两岸查访,看沿岸的人是否搬运了木材,搬运的退给他们,他们还可适当给点劳务费。但是,大家都守口如瓶,谁也不说,木材的主人只好无功而返。 高小阶段只有最后两个月了,学校和老师都加大抓教学质量的力度,在上完所有课程之后进入了复习阶段,不仅复习六年二期的学习内容,还要复习五年级和六年一期的学习内容,学习抓得紧,感觉时间也过得快。
六月份,我们一边复习功课,一边作升学的准备,壁如体检、填志愿书等。升学体检,这是我第一次参加体检,当然各方面合格,只是身高1.25米,给我留下深刻印象。 在填志愿书时,我先填报临澧二中,郭老师看到了我报二中,问我:“你为什么报二中,而不报一中呢?”我说:“父亲在新合公社工作,读二中离父亲近些。”郭老师说:“我劝你还是报一中,一中教学质量好些,别人想进可能进不了,你的成绩取一中没有问题,一中离你家还近些,致于你的父亲,他的工作随时可能会调动。”于是,我听从了郭老师的劝说,填报了临澧一中的志愿。 七月中旬进行升初中的考试,我的印象就在本校考试,上面派来的监考老师,试卷是监考老师带来的,自己学校的老师不能沾考试的边。考试内容只有语文和数学两门,升学时还将平时的成绩特别是未考其他课的成绩作为参考综合考虑录取的。 考完后我没有马上回柏枝老家,而是留在新合公社富强大队,参加富强一队的生产劳动,一直到8月上旬我到学校拿到临澧一中的录取通知书,由于学校和老师教学抓得紧,秀峰完小那年升学考试结果很理想,有15名同学考上了临澧一中,有7名考上临澧二中。像邵启发、邵国定、傅绍娥就是和我一届考取临澧一中的。自从秀峰完小毕业后就再也没有看到郭老师以及其他老师。 我怀揣通知书,收拾行李回到柏枝老家看母亲,帮助母亲做家务事。快乐时光总是过得很快。9月1日,我挑着书箱和行李来到道水河畔、临澧县的最高学府——临澧一中,报名入学了。临澧一中面浮山而环道水,望夕阳而临秋风,四周马路环绕,绿树葱葱;校内绿草如茵,似绿毯铺地;青灰色院墙外,护校渠两岸古柳林立,校门前,虹桥卧波,好一个幽静的读书环境,好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通过武装部前的那条马路,经木桥迈进校园,正中是一座小办公楼,右边有三、四排教室,其中有四个高台教室。左边有两、三幢平房教室,第二幢平房东头第一个教室就是初56班的教室。崭新的学堂充满全新的气息,来自四面八方的同学个个充满着朝气。我感觉步入知识的海洋,快乐冲浪,走进智慧的课堂,同学们交流思想,珍惜地沐浴青春的阳光,如饥似渴地汲取甘甜的琼浆,滋养精神,决心在这美丽的校园,放飞梦想,拥抱理想。“莫怪迟迟不归去,童年已梦绕林行”(黄滔),童年终将归去,人总得长大成长起来,我要勇敢地去迎接新的任务和挑战。 我高兴的吟出:结伴欢笑入学堂, 知识清辉散光芒。 孜孜不倦在课堂, 道德修养品琼浆。 秋光灿烂幸福长, 求知路途征帆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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