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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如圭传略》（六十八）
作者 李德若
爷孙天伦乐（二）
嘉靖帝第二次召见是我任户部左侍郎总督仓场兼西苑农事。做了一些成绩和屡次上书中看到了我的忠诚，时间是嘉靖十七年腊月，因章圣皇太后即帝母崩，帝诏礼部议葬址，而帝父 20 年前安卧湖广承天府松林山之远。礼部尚书严蒿议呈，址葬明长陵之西南风水吉壤大峪山，重建显陵，将兴献王北上迁入，便帝等祭扫。首辅大学士夏言等议：皇考远在江汉，慈驭北上，虽圣情中切，且合葬江汉，古之礼而正，即魂魄而安，皇上大孝之举也。帝按严嵩议，亲自出巡考察大峪山。直隶巡按陈让按阁臣议上书奏皇上而黜为民。在帝选葬址议论纷纷不定之时，召我进宫，听听我的意见。我冒天下之大不违请旨讲真话，帝允，我按陈让之奏，陈述两处安葬的优劣利害关系，选定陈让之说，合葬承天。帝听后下旨：命李如圭官南京工部尚书，与靖远伯瑾上承天建、诣显陵。
孙问：爷爷，嘉靖皇上为什么选择您当户部尚书这么大的官儿？爷孙坐在草地上面对孙儿说：嘉靖帝十六岁即位开始好像朝政有中兴的转机，但由于“大礼抗争”，伤害了一部分忠臣贤士，几年后的崇高位置，使他人生失去了图治中兴的诱惑，于是听不进大臣的忠言，喜好恭维。由于身体欠佳，不以正道御医疗治，而迷信道教方术，崇道炼丹，厌倦朝政。嘉靖二年开始在宫中修醮，无日不在修醮中，长期安卧在长寿宫养生。前宫有百官奏章，后宫有道士上书，朝廷事交首辅大臣办理，帝却成了道士方术的领袖。痴呆得不理朝政，入迷道教方术到了太子死了，不封储位，长期东宫空着，说什么“二龙”不能并立。当时徽王爝奉道，帝封他为太清辅元宣化真人，辽王火节奉道，封他为清微忠道真人，因而奸佞，术士当道。可嘉靖帝也很聪明，对整个王朝政权牢牢把握，一步也不放松。他成了洞中的虎豹，发怒时，他会跳出来，打死几个獐猫狐兔，换几个牛马猪狼看山，他便仍回洞中，度那优裕养生的腐朽生活。如命宫女凌晨起来集接甘露兑付参汁以期长生，致使成百宫女病倒；还借选秀女之名，把一些 10—13 岁的女孩招进宫里，残暴这些童女以期延年。宫女们不堪折磨，在我告归的这年十月，闻听得一起宫婢杨金英等谋逆事件，几乎把嘉靖帝勒死，幸亏方皇后来了，才把帝救活。方皇后代传圣旨：将宫婢杨金英、曹端妃等斩杀。帝说不出话来，眼巴巴的看着曹端妃冤枉被杀，而不再住大内。嘉靖帝在位二十年来，特别是近十多年来，不亲理朝政，不亲看呈奏，朝廷辅臣内讧，便出现了朝政严重的五大弊端：一是战乱烽起；二是宗室、官宦、地主豪强兼并土地、产业；三是水、虫、旱、风、火、地震等灾害频发……因而财用大亏， 收不敷出，几任几黜的聚财胜手户部尚书梁材无能为继，嘉靖帝将他罢免。帝见我一路走来至建诣显陵，勤政廉洁、头脑灵活、言行诚信、动作胆大风速，对朝廷、对百姓忠贞不二，加上时任首辅夏言推荐，便任命我这头老黄牛担起了超千斤负荷的重担—户部尚书。 孙问：嘉靖皇帝老儿看了弹劾您的奏折，下旨回籍听勘，为什么没有派官查勘，而让您致仕归乡呢？爷爷对孙儿苦笑着说：明王朝的政权枢纽是内阁，嘉靖帝时的内阁是由华盖、武英、文渊等殿阁大学士加六部尚书组成，直接对皇帝负责。但整个内阁只不过是皇帝的办公厅，其权力相当渺小，即是相当庞大的时候，也要受到皇帝的限制，任何重权的大学士，在皇帝下诏斥逐以后，当日即须出京，不得逗留片刻。内阁大学士，有时六、七人，有时三、四人、甚至有时一人。因为内阁大学士来源于皇帝的任命，所以阁中意见常持分歧，偶有意见一致，只是和衷共济，而不是政见协调。在内阁中有一领袖，便是首辅，也就是皇帝办公室主任。皇帝一切诏谕都由首辅一人拟稿，在首辅执笔时，其他人只是袖手旁观，没有斟酌的余地，即使有代为执笔的时候，也难免经过首辅的删定。首辅的产生，常常是论资格的，一个首辅任职数年，而忽然就来一个资格能力较深较强的大学士，也只能退后次辅，首辅与次辅权限没有明文界定，只有习惯，所以首辅与其他阁员，常时会有发生斗争或政治风波。所以内阁成员之间的争斗此起彼伏，次辅因为觊觎首辅大权，便要攻击首辅，首辅因为感受到次辅的威吓，也要驱逐次辅，
同时又要维持内阁的尊严，所以他们时常暗斗而不是明争，因为内阁大学士一般都能得到皇帝的信任，所以斗争的第一步便是破坏皇帝对他的信任，以致加以贬斥和降调，而此种斗争的后面，往往潜伏着污蔑、诋毁、甚至杀机，因此，政治斗争不是表现为腥风血雨，就是肮脏的权力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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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7-24 11:30:4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