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寻找智莲碑 罗永常 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听爷爷讲过贺龙给和尚立碑的故事。在我幼小的心灵里，充满了对贺龙元帅的敬仰之情。没想到，转业还乡后，工作竟然把我和这块墓碑连到一起了。我想，真也罢，假也罢，应该找到这块墓碑才是。 阳春三月，我搭车来到故事发生的地方——黄石。这是个不上百户人家的小集镇，座落在桃慈交界处，既保留着古朴的风韵，又漾溢着新时代的气息。下了车，穿过公路旁那几排新式建筑，便踏上那被外地人称为“林家铺子”的后街。这里，竹篱、石拱桥、吊脚楼，以及那黑浸浸的青石板街道，组成了一幅古朴的画卷。置身在这样的氛围里，我情不自禁地又走进了那个故事之中—— 1918年夏，贺龙随刘汉元率军驻扎于桃源黄石上街观音寺。寺中的智莲法师，年近七旬，为人敦厚随和，在桃源僧俗界颇有名望。虽是出家人，他对贺龙兴兵除恶安良表示理解并给予积极支持。贺龙因军务繁忙，便将随军的父亲贺士道托付给智莲法师照料。贺士道在观音寺住了一年多，与智莲法师朝夕为伴，感情甚笃。当时，贺龙结识了一位大力士曾庆早。一天，曾庆早在黄石万寿宫因争执与驻扎的士兵发生格斗，杀了刘汉元的两个随从。刘汉元迁怒于贺龙，便派兵追杀贺龙父子。智莲法师急中生智，将贺士道带到一间黑屋，将其藏到一尊泥塑佛像之中，贺士道方才脱险。贺龙则向黄石后街跑去，钻进了深山老林之中，才免遭厄运。 …… 事过6年后，身任要职的贺龙，奉令镇守桃源。为感激智莲和尚的救命之恩，他一到桃源，便策马直奔黄石。可是，智莲和尚因救他走漏风声，早在5年前就被刘汉元杀害了！ 贺龙闻此噩耗，感伤不已，当即请来能工巧匠，用桃花石为智莲和尚凿了一块墓碑，并亲题碑文，以寄托哀思。 …… 半个多世纪过去了，这块智莲碑去了哪里呢？ 我踏着那被脚皮磨得发亮的青石板，来到上街尽头，然而，观音寺早已荡然无存。在我茫然之际，忽见一位老人蹒跚而来，便上前询问，经老人证实，确有其事，确有其碑。老人还说，解放后，贺老总还常对人提起过：“若不是智莲和尚搭救，我贺龙还当么子元帅罗，恐怕早就到马克思那里报到去了！” 我听此说，崇敬之情油然而生，恨不得马上找到这块墓碑，一睹为快。 经人指点，我来到茅弯，这是片乱坟岗子，掩埋着许多不安的灵魂。我凝视着那些没留下任何标记的黄土包，凭空悼祭，感慨系之。是呵，智莲和尚未在疆场驰骋，没有在战场上拼杀，就默默地走进了这黄土。你用自己的五尺身躯保卫了一位元帅的安全，谁说你不是功臣？！ 感慨之余，陡然想起自己为何而来，便向一位锄草的大婶打听。 大婶告诉我：在破“四旧”那阵，一群小将跑来，将墓碑推翻在地，砸去了一只角，苦于没找到榔头，只好恨恨作罢。 它躺在荒郊野外，任凭风吹雨打，无人问津。后来，被一村民抬去架了小桥。再后来，又成了某村民家碾米机的一块垫基石。前不久，城里来的干部把它搬上小汽车，绝尘而去。听说把它运到省博物馆去了…… 去年幕秋时节，我到长沙开会，终于在省博物馆见到了这块几经风雨的智莲碑。碑文如下： 懒残煨芋，呼衣白山人，领取十年宰相。其知人之明，为人之厚，盖千古罕有者。今黄石观音寺智莲禅师，颇有遗风焉。戊午夏，予随刘司令汉元率偏师驻扎于寺，维持家乡丧乱，在先君立堂公亦随于军。智莲左右趋承，朝夕奉侍，不啻子弟之事父，予至今犹念之，岂在先君之明德，有以感之欤，抑别有前生之缘而来欤？辛酉秋八月，予又从指挥使张公云龙剿匪紫云山，次于黄，询及智莲已物化矣。因念在先君亦于庚申年捐馆。今昔殊时，存亡异路，曷胜感慨系之！倘于九泉下重逢先君，亦如生前之侍奉焉，其亦足以尉鄙人之孝思也。夫是以追述其梗概，勒石于墓侧以志。民国十年拾月吉日，湘西巡防军剿匪游击第二支队长贺龙纪。 睹其尊容，虽几经修饰，却破碎的裂缝显而易见。睹物思人，一块墓碑，两个时代！智莲碑，你真实地记载了贺龙早期革命的经历，也记载了贺龙元帅对智莲和尚的深情厚谊。它对研究贺龙元帅早期革命活动，具有重要的史学价值。
| 
发表于 2020-11-25 22:59: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