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a元锐 于 2021-3-21 16:44 编辑
烟火味里爆出的情缘 ( 十一）
人生的姻缘天里注定，田小芳就如上天为他安排好了的。一心只知赚钱的高阳，可一见到她就似小鬼勾走了魂。此后的日子里为她心浮气燥，茶饭不香，怔怔的发愣出神。想着小芳那果绿色的旗袍，衩儿开得合体，裹着苗条颀长的细腰儿，露出两条修长套着线袜的双腿，似嫩柳迎风。这样的打扮在这个小镇来说可是新潮了，她毕竟是大城市里过来的人，令人看着舒爽而不花俏轻佻。那羞红着的小脸儿似初绽的桃红，丹凤眼里如水晶球儿的眸子清澈灵爽，园润小巧的嘴唇，似向他絮说着什么？究竟说些什么呢？其实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他的穷思幻想。 这个小女子在他心里生了根，锄头也挖不去了，斥之更甚！他深悔那次在他眼里消失后，就如空气一样找不到她了，他好后悔地自责着：自己太笨了，简值是头蠢猪，猪得痛！当时为什么就不问问她住在哪儿呢？他这时才明白了父亲要他娶媳妇的重大意义，他想：先前为什么就不想这些事呢？因他还没有意思到什么是媳妇？他并非不是不想，而是没有遇到他所动心的人。他感到上天在捉弄他，使他心爱的女人得而复失，每天折磨在相思的痛苦中。从不逛街的他，现在常在大街小巷里蹿游，其实他就是异发奇想的在满世界里寻觅心中的美人。他寻遍；屋瓦钭巷，在晨曦雾霭的迷茫里，自问：有位佳人，隐匿何方…… 眨眼间，秋风扫落叶，寒梅迎新春。小镇民情淳朴，风俗多恣。过年从正月初一开始唱大戏，直到正月十五在余兴中结束。由于得天独厚，占据沅水流域水运商埠码头的势头，地方经济拉动了各项娱乐活动，文化生活底蕴独特而深厚。逢年过节由商会出头，各店铺商家积极自愿捐助。春节是一年中的大团圆，穷家富户，鱼肉荞饼，大家都抛开一切念想，把新年愉快的欢度到真月十五。这一天也是小镇新的一年里碰运气求财神，祭祀财神菩萨——抢菩萨的风俗。而后接着是舞龙灯唱灯戏，通宵达旦的娱乐这最后的一天。而后就开始忙于打拼一年的生计，在新的一年里祈望人畜滔顺五谷丰登。 这天一大早，镇子周边几十里外的人都赶来看热闹。河下的船拐拐（船老板）簰估佬（运木工）收拾好手头的活儿，呼朋邀友的从码头拥入小巷，人们海海的从四面涌进正街。从上街起始至中街，街沿两边老少爷们早早地占据了有利地势，嘻哈笑骂着逗乐子，大着嗓子吆喝着干鼓劲，街市沸腾得似个大汤锅。不多会儿一年轻力壮称为体马神师的后生，赤博着上身伴着鞭炮的炸响，从上泗观道庙请出了灵官菩萨。就见早已待阵体力莽壮的年轻汉子，在燥动的人声呼拥里两边开道，从上街香烛袅袅里作揖跪拜的人群中慢慢地拥入人流。两旁早已圈定了各商家大户挑选的，年轻高大，善斗武打，能挨得几下子的练家子壮汉抢菩萨。菩萨刚进街口，两边商铺绑在竹杆上颇具威力的鞭炮，从二楼长长的吊下伸向街中间。庙主虔诚的诵经完毕，听得一声吼叫！“抢菩萨啦！”那些早已恭候打着赤博不畏寒冷，不惧硝烟炮仗，走路箭步如飞的壮汉，就在人流拥堵的街道上跑得一潮浪。尽管鞭炮“噼里啪啦”地爆响在血肉之躯，赤着膊的背脊上炸得烟雾腾腾，他们似乎全无知觉，无不令人咋舌称奇！ 屋檐下围堵的观望者群情激动地起哄，喝行，吆喝着助威！如狼似虎的后生就展开不凡的身手，不顾鞭炮的轰炸，在拳脚挥舞中拼博着相互撕抢，混战在热烈的高潮中。哪家抢到了菩萨的某一部份，如；头、手、身、脚。就关起大门香烛纸钱炸鞭炮的作楫跪敬。菩萨轮番着由一拔拨的人从这家抢走，一忽儿又在另一家店铺内炸响，就这样循环着在各个店铺进出。能最先抢到菩萨脑壳的可是最幸运的，鞭炮也就炸得最多。各个店铺的老板憋着一口气，祈盼开年财运大发平安康顺。好似谁家的鞭炮炸得越多，就能财运当头红火一年。 整个镇子沉浸在硝烟爆炸的颤抖中。把个菩萨抢得支离破碎；到预定地点后再拼成整体抬回神庙供上原位，紧接着在锣鼓喧天的鞭炮声里龙灯出场。从白天到晚上万人空巷，挤在正街欢庆春节最后的高潮正月十五元宵节。随着耍龙灯，观灯戏，直到第二天零晨才得散场。自此后人们才把全副精力，投放在经营打理生活上来。 高阳自不会放过这个热闹的场面，尽管活动不会延伸到下街，更不会玩到他的弹花店里来，他却感觉对每一个商铺商家，都是一年财运起始的预祝。无独有偶，他在潮涌般的人海茫茫里，一个果绿色的身影在人头攒动的波涛中，像一抹曙光闪进高阳的瞳仁里。一下子刺激得他血脉贲张，紧张得心儿都快要蹦了出来了，是她！是小芳姑娘，梦里寻她千百度，得来全不费功夫。他紧紧地盯着那晃动的绿色亮点，一头钻进人流与硝烟的爆炸中，他不顾别人的喝骂：“你狗娘入地，日疯哒啦，挤你妈的鬼喽！”如出水蛟龙般钻进钻出奋力地翻腾。 当他一脸油汗带着炮竹的创伤，灰头土脸的堵在姑娘面前时，田小芳她惊呆了！轻挑眉头瞪大双眼，如水的眸子里满是疑虑的盯着他道：“是你！你，你怎么弄成这鬼样子哒呀。”他喘着粗气，憨头呆脑一脸幸福地瞅着她傻笑。她似想起了什么？俏皮的指着他的脸：“嘻嘻，我知道了，你也参加了抢菩萨呀？”他望着她那玉脂葱嫩般的手指，喘息地哼哧着：“是，是的，我抢的可是观音菩萨呐！” “什么！你讲鬼话呗，哪来的观音菩萨哇，今天是抢灵官菩萨呀。”她一脸惶惑地笑眯着他，他似觉玩笑开得有点唐突了，忐忑地笑笑：“呵呵，随便说的，开，开个玩笑嘛。” 她感觉他脸上表情怪怪的，似另有心思，心想：开什么玩笑呐！抢观音菩萨……脑子突然一灵光，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的心中一定有个女孩子？她胸脯微微地起伏着，只觉脸热发烫，侧脸垂下眼睑，轻轻地问：“哦，观音菩萨抢到了吗？”柔柔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他看不清她的面目，映入眼帘的是乌黑的青丝，半边脸颊羞红至耳根，露出一段白哲修长园润的脖子，脸上红云似的胭脂漫延到颈项上，也浸进了他的心田里。他不由心脏激烈地跳动起来，不敢正面目视她，慌促地回道：“啊，观音菩萨是天上飘着的云哩，我要抢的是我心中的观音，只怕……” “只怕什么呀？”她柔柔地问。 “哦，只怕是我的一厢情愿哩？”他有点情绪化的回答。 “那你就多……多烧香磕头吧！”姑娘嘻笑着。 他明亮的眼睛快速地扫了她一眼：“哦，说不定啦，她，她……” 姑娘心里一紧，脱口而出：“哎，她，她什么呀！” “哎，说，说不定，只怕她已名花有主了呃！”口气有几分沮丧。 “嘻嘻，那你不白忙活了，得赶紧问问她呀！” “哦，能问吗？多不好意思哩，她若不喜欢我，给我一耳光，那，多没面子哩。” “你不问，怎知道心中的观音有没有主呢？喜不喜欢你呢！即然是诚心拜佛，面子值多少钱呀！就是挨一耳光也值得哩！” 他心里一动，感觉说得在理：“呵呵，那也是，你说，我的诚心能打动她吗？” 姑娘感觉他老实、善良、憨厚，和他逗乐子道：“常言道，心诚则灵嘛？可别学梁山伯那个呆头蛾咯！要学嘛就学……”她咽下了下半句话。他不知要他学什么？惶惑地盯着她。她略做沉吟，嘻笑着道：”学学唐伯虎三戏秋香吧！”又故做高深地道，“要不——我替你问问她吧！” 他没有听出她以古喻今的调笑，相反感觉出她内心丰富，也敏感着她的话中似在探试着什么？不觉就装傻充愣地道：“哎，那好呐，我就拜托你了喽！” “呃——你得要告诉我，你心里的那个观音在哪儿啦！”话一出口，一股奇异的感觉在她心里直翻腾，似觉在期盼着什么！ 他心里紧了一下，不知如何回答她才好，深恐失出这个难得的机会。权衡再三，小心地道：“她嘛，她……” “哎！什么她呀，她，怎么搞得像鸭子吞螺蛳的不清爽呀！” 他抱着成败得失就此一举，是悬崖也要跳的决心道：“她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哩。”相思已久的心事一旦吐出后，反觉轻松了。她虽有所预料会是这样的结果，但心里还是愣了一下，少女的羞涩和陡来的惊愕令她不知所措，一时两人都愣怔在了沉默中。 她想着心事；父亲前不久和她说过，有人给她介绍了一门亲事，约好过几天见面，那男人是个什么样儿呢？有眼前的小伙子可爱英俊吗？其实她的心里早就他了印象，她在心里抱怨，他为什么不早点找她。一时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他在心里紧张的期盼着。许久，她四顾周围才觉身边的人走散了，人们已随着抢菩萨的队伍往下赶热闹去了。她不知老父的意思，不敢私下表态，低眉垂眼一语双关地含糊着：“哦，祝贺你，希望能用你的诚心，赶早打动你心中的她。”眸子里流露出几分依恋，说着就要移步离去。他可急了，好不容易逮着她，盼来这么一句不痛不痒，不咸不淡模糊两拟的屁话。他还有许多紧要的话没有说呢，若再让他溜掉了日后就只有喊皇天了，无能如何他不能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啦。 “噢，小，小芳妹子，你就要走了么？”他着急中喊出了小芳妹子。 “嗯，还有话要说吗？高老板，我已出来多半天了，家父一定着急了哩。”她窥破了他的情急，故做无奈中的搪塞着。 “哦，是这样吗？你回家了还出不出来呀？你看今天多好玩嘞，遇到了你我是三生有幸嘞，你在我心中比观音还重要咯。”人在情急中话也说得动听顺畅了，他可怜兮兮的望着她。 “嘻嘻，你这人真牛皮，我咋的一下子成了你心中的观音了啦？”这句话听得她心里暖和温热，想着：我还没答应嫁给他，和他结交一下没有什么不可以呀，只觉和他在一起感到从没有过的兴奋。许久，出于女性的羞怯，她咬着嘴唇沉默着。他知道她心动了，比捡了宝还要兴奋。而后俩人随便找了个摊位小吃后，再给老人家买了一份夜餐送了回去。到得她的住宅处，他方知她家就在兴街口，离他的店铺还不足两百米远近吧。他想进去拜见老人，她噗嗤一笑，道：“蠢宝，我突然带回个傻小子，你要我挨骂呀？你就在这儿呆着吧！” 沸腾了一天一晚的小镇，终于在午夜里静寂下来。空气中仍然飘散着爆竹淡淡的火药味。两个初涉恋河的年轻人心情激动着，默默的走在兴街口窄而深邃的封火筒子巷道里。月亮在云层里像个幽灵似的飘浮着，把午夜的巷道掩蔽在黑暗的沉寂里。斑驳的墙壁亦有的地方布满了直泻而下薜荔，一只蝙蝠擦着绿茵如毯的墙体振翅‘吱吱’叫着翩旋，猛然间令人胆颤心寒。小芳心里一哆嗦，紧紧的靠拢了高阳。他心里猛的一怔，少女清新的体香惹得他惶惶的，他冲动着又不敢造次，把自已克制在幸福初恋的亢奋中。而此时小芳的心情，在喜悦的激动下又有着那么一丝忧郁。白天的经历，在鞭炮的烟火味里爆出了一份情缘，使她一下子成熟了许多。父亲给她说的那个人是个什么样儿呢？她担心老人家是否喜欢她们这段情爱？能成全她所爱的人吗……（4106）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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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3-21 16:4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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