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a元锐 于 2021-4-10 14:00 编辑
飘浮的良知（二）
一眨眼几十年过去了，千禧年的春节，东阳在家闲着腻味去街市闲逛。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他如颠簸在浪潮中的一叶小舟随波逐流。春节活跃了市场，繁荣了经济，他却什么也没有买，只是出来随热闹。逛累了往街心广埸的石椅上一靠，休息一下再回去喝上二两小酒，好好享受改革开放的成果乐趣。他直觉那些行色匆匆表情各异的过客，都是一脸的欢笑晃得眼睛花，他闭着眼睛闷神儿：想着儿时盼望过年的那份童稚，只是为了大块吃肉，穿戴一新高高兴兴的去走亲戚，这份单纯的时代已经越去越远了。现在的小孩几乎都在天天过年，沉迷在电视，电游中乐趣无穷。 “呵，这不是东师傅吗？”耳边传来清脆热火的声音，他循声转过头去，见一中年妇女在隔他几步的椅子上笑嘻嘻地眯着他。他茫然地回望她，那眉眼透着成熟的性感，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直觉面熟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她却很大方利落的抓起身旁大小包裹几步蹦了过来，一屁股塌在他身旁，亲热地点醒道：“就不认得我啦？我是四姐呀，” “啊，你是洋河电坝……” “是呦，你在我们那儿呆了一年多，咋的就把俺忘了啦。” “呦，四姐呀，哪能忘得了呐，”他歪着头想了想，自老田从她那个村子里返城后就再没见过她了，莫不会二十多年了吧，变得认不出来了，难怪面熟着哩，“家里还好吧。”他感叹着。 她迷笑中带着点夸张：“托你的福，好着哩，两个小子能自己刨食了，乘改革的东风在外打工哩。”呵呵，当前流行的时髦话。 “那，你一个人在乡下呐。”他奇怪着。 “哈哈，还在么得乡下哟，在享受你们城里人的福哩，住在县城哒呐” “哦，哪儿？县城！”他没听懂，疑惑的望着她得意里带着几分虚荣的夸张。 “是的，俺在这儿买了房子哒哩。”眉眼里尽是自得地盈笑。 他不由刮目相看了，重新打量着她；四十出头，原来的麻花辩已做成流行的包头短发，本就诱人的面庞在卷发的衬托下显得白胖了，岁月没给她雕刻下过大的痕迹。却在穿着打扮上高档新潮了，但他似觉，似觉她浑身散发出一股俗气的时尚。言谈举止中似有……有种什么？虚荣自满的酸腐气，也许是翻身致富后的豪情！他陌生得与乡下时的她判若两人。弄不懂她怎么就这么有了钱，还在县城买了房子。而一般的工薪阶层想都别想，哼，靠儿子打工，不可能！他在洋河电坝时她儿子才多大呀，现在也不足二十岁吧，且丈夫已过世多年了。啊！他脑子突然灵光一闪，莫非找了个有钱的老公？或者，被大款包养？他不敢把她往坏处想，那时的四姐多质朴呐！虽然有点儿风骚？那是人性的本质，但凡有点恣色的女人呐，哪个不想被人喜欢？谁能没有风韵的虚荣事呢？想到以往在洋河电坝的那段日子里，尽管她与老田在情感上有染，但她乡下人的质朴厚道却使他难以忘没，那份淡淡的往事在脑际随之涌现…… 在那个纯情的年代。扎着两条麻花辩走在黄土路上的村姑，质朴的身影在经济改革的大潮中淹没了。一声“同志”的浓情时代也被岁月的脚步带走了。人们在走出了生活的贫困同时，在金钱的欲望下取代了人性的友善，掩蔽了真挚的情感交往。很多人事称谓，先生，小姐，已在时代的发展潮流中逐步适应，在进取中有待更深化的开拓。谁还曾记得：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一双美丽大眼睛，辩子长又长。谢谢你给我的爱，帮我度过了艰苦贫穷的年代！ 东阳回到家后二两小酒下肚，无由头的涌起满腹感慨。他越想越觉得窝心，自肘一辈子贴心的为社会主义做贡献，最后快要老了遭遇了下岗。而几十年没见的那个村妇却变得珠光宝气，一副富婆的打扮面目全非了，他只觉大惑不解。世道在日异翻新中，农村也在翻天复地的变化着，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仇富心理！但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知道随着目前生活的变革和提升，有些不愿付出辛苦创业，闲得蛋慌却异想天开一镐头掘个井，做梦都想着发财的大有人在。如是，就适应形势不择手段地捞钱。他真不明白这女人为什么富得这么快？他不想把她想歪。又想，老田一定会知道其中的奥妙？趁着酒意，遂抬腿出门晃悠悠的奔他家而去。年节是年轻人的最爱专利。象老田东阳多愿呆在家里与炉子炖钵为伍，二两小酒伴着电视中人物的喜乐，一天的时光就慢慢地打发了。 他在门外觑见老田一个人孤独的捧着酒杯子，脸儿喝得红红的，痴痴地盯着电视屏幕，正应了那句：台上的是疯子，台下的是痴子的俗语。他看似潇洒，实则心里有倒不尽的苦楚。他入监前就和老婆离了婚，刑满归家后在外打工的儿女只为他花心，站在娘的立场上与他沾边不多了。中国人过年实际就是凝聚族情不忘宗亲，在外再远的亲人也要赶回来与父母兄妹团聚，这是传统的礼节，也是家法。故此改革开放后许多年轻人，还有下岗工人去了沿海打工，于是就有了“春运”这个名词。他孤家寡人的看着别人家的热火，心里穷酸的同时，倒觉得还不如下放农村时的温馨。那时尽管艰难，一家人甜美的团聚在一起，才是人生中的真情境界。他盯着荧屏心里想着：人生如戏尔！自己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哩？ 他一脚跨进门：“嗬，拜年了！老兄潇洒，美酒赏佳人吧，看得痴痴的，日子过得不错喽。” 老田回头欣喜地打着哈哈：“呵呵，来得好，来得好，潇洒个屁呀！跟着你混呗，一个人正没得屄味，来！陪我喝两杯。”急忙扯身拿来一副碗筷酒杯。东阳也不推辞，正好喝酒有些话才说得透。他四处瞄了一眼道：“就你一人在家？” “唉，快乐的单身汉，我还能有谁呀！婊子要往有钱的地方拱，钱比脸重要，不会钻到我这穷窝窝里来哩，老兄今日莫不是摸错门了吧，拱到我这陋室来了。”说着把杯子斟得满满的。 “哼！么得陋室大厦的，你我哥俩还来这些套话，就我们这点工资还想住大厦呀，屁！有个窝就不错了。今天特意找你来掏心窝子的，没旁人我俩说话才方便哩。”东阳半真半假地发泄着，“哦！来，先干了这杯再说，愿老兄发财，” 两个干杯后老田问：“什么话这么神秘，还只能我们俩个说。” “当然是你我间的小九九喽，洋河电坝的四姐在县城落了居，你晓得呗。” “嗬，她早在这里置办房产啦，你才晓得呐，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怎么提起她了？” “呦，这女人现在可神气了啦，高大得跑调耶。”东阳感叹着。 老田表情漠然，一定早已知道了她的情况，不屑地道：“哼，找了个有钱的台湾糟老头有钱哒呀。” “噢，什么？台湾老头，你见过，多大岁数啦？”东阳心里一楞。 “见过，已经死了，”他心里又是一惊。 老田见他那样子，鄙夷地一笑：“俩人只过了一年多。岁数嘛，可做她的爹，她继承了那老头很大一笔财产。” “哦，只一年多就死了？” 他不以为然地说：“那老头已近七十岁了，比她要大三十岁，我见到他时，已是病怏怏的眼黄脸发绿，张口就一股难闻的气味冲口而出，已经患了不治之症。想快活是绝对不行的，这女人纯粹是看上他的钱。老头自知不久于人世，孤家寡人不甘寂寞，也只希望陪他走完人生最后路程就行了，把遗产通过合法公证留给了她，所以她变富了，发财了。人嘛，一 有了钱调子就高了，这就是：人情淡薄，世态淡凉似秋霜吧。”他语言里夹着醋酸味儿。 东阳打趣着：“呵呵，那老头不行你可行呐，你俩老感情，帮她解决那事儿不就得了。她现在有钱了，可就不是在乡下时的几个鸡蛋了喽。” “哼，正因为有了钱，才和我没得鸡巴关系哒哩，有了钱眼睛朝上鼻孔朝天，B也香了啰，我俩早就脱钩了哩。” 东阳嘻笑着煽情：“呵呵，现在又成了寡妇，俗话说得好；寡夜难熬，你俩不正好嘛？” “刮（寡）她娘的妇！老头没死多久又弄了一个，还是个退休干部。也要比她大二十好几岁吧。好象与那死去的老头还有点什么亲缘瓜葛，说不定日后还要捞他一笔哩。”老田满口尽择损人的话说。 东阳又是一惊：“哈哈，肥水不流外人田呐，看来你只有干瞪眼的份喽，”感叹地笑着问，“哦，怎么还能捞他一笔呢？这老头身体也不行呀！” “夕阳西下，离落土也不远哟！”老田怪腔的唱答着，“做那个事蜡头枪对阵，不待交手先自软了，他妈的我尽倒霉！那老头也让我碰上过哩。” “哈哈，看来你还是挺关心她的喽，不然哪晓得得这么细啊，把握机遇，胆子放大些喽！这个老头若是过了，就是你的天下了哩，毕竟你俩有过穿幽之情，经厉了磨炼嘛。”从他的话语中，尽管吃鱼不吐骨头话中带刺，老东听出他们之间或多或少还是有联系的，不然他吃的哪门子醋呀！ “还么得屁感情哩，她而今的调子也如改革的春风，提升得很高哩，你不是刚才见过她那瑟样了吗？你我而今的经济水平撵不上了啊，女人的眼睛里，只有白花花的银子才照得亮哩，哈哈！” “哈哈，哈哈……这也叫做时代感吧！”（3352）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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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4-10 13:5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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