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a元锐 于 2021-4-16 13:44 编辑
流水的岁月 文/元锐 大多老年人对于前途已看得淡薄了，而对逝去的时光却是越来越清晰的怀念。在现实社会的适应中感觉某些不如以前了，特别是在生活饮食上，总感觉吃不出昔时的口味，有种怀旧恋昔的情怀。 我于上世纪六十年代，十多岁就参加了工作。那时的生活较为艰苦，一个月之中难得吃到一次肉，但感觉吃什么东西都有滋有味。文化娱乐除了剧院看戏，在电影院挤破脑壳的看电影外就很无聊了。更不知署天的炎日里有什么空调？连电风扇也只能公家才有。我的家乡是个有点历史名气的傍沅河小镇。青工们下班后多有沿着沅水的堤垸，乘着河风伴着落日悠然地转到官码头。在冷饮厅的人堆里挤得一头大汗，然后啜着吸管在呼呼转动的电扇热风里，在喧哗中坚持着遍体清凉的感受…… 如是在这个时代环境的营造薰陶下，把工余的闲暇打发在了书本上，使我养成了读书的较好习性。直到现在，成了一辈子的嗜好习惯。由于生活物质的贫困，肚子饿得抽筋的时候，每个人都嘴馋着想好好的吃喝一顿，就是最好的享受，最舒心的事儿了。在那个艰苦奋斗有信仰的火热年代，人们自觉遵守着：贪污和浪费是极大的犯罪，这条底线。故此领导犯错误挨批也只为多吃多占。 我们常在休假日出份子钱改善生活，也就是简单的肉炖豆腐。别看肉和豆腐，也要凭票供应。那时用餐全在单位食堂，搞到供应票还得动脑子费神。一旦围着炖得‘咕噜’响的炉子炖钵，在酒肉的香气里有如过年的味道，在嘻哈乐和的调笑中，一个个吃得情绪高涨酒醉八分。可平时有点刁滑的毛豆，总是抱怨钵子里的肉他捞不到，但老歪的筷子好似长了眼下下夹到肉。我便奇怪地调笑：“歪兄，肉怎么尽往你筷子上跑呀？” 他眨了下眼睛，透着几分狡黠地盯着我：“你个棒二爷，筷子下去使点劲，豆腐夹破了不就是肉了吗？”如是大家学着他的样。虽说有点儿灵验，可把一钵子豆腐搅成了碎碴。吃到最后只得用勺子滔了。 老歪名叫李尧年，比我们大几岁，早几年进单位。个性有点倔犟好强且有点歪才，能说会道得理不饶人。与人打嘴仗硬要死蛤蟆争出尿来，不争赢仗不罢休，于是就有人讨厌他，以‘谐音’喊他：你要脸！但多数人是喜欢他。特别是我们这些嘴唇上开始长茸毛的小青年，闲暇时总是围着他，流着哈利子听他唾沫星横飞的讲七侠五义。扯闲吹牛时也不乏来点幽默刺激的，讲些与女人身体某个部位有关的嘻哈话，使你听得想入非非。我们没事时总喜欢黏着他，无形中他成了小青年们的中心。 在物质匮乏的年代，油水不足饭吃不饱。我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如是；吃喝填饱肚子就成了头等大事，手头有了点儿钱总想买点零食物品解馋。没事就往街头巷尾城乡接壤的地方转，那儿有暗中交易的农产物品。多是近郊农村的老人和农妇，他们为了逃避工商的追罚，卖米的多以原始的升斗为量具，卖油的则是以瓶为单位，即简便又迅速，发现情况收敛得快扯腿就跑人，真有点地下游击队的味道。这些暗中交易的农家并不富余，多是为了孩子读书，或老人治病从牙缝里饿着肚子省出来的。我们常跟着歪哥来这儿转悠，就是想觅点儿油呀米的。 有天休假，发了工资手中有了钱，中午肉炖豆腐饱餐一顿后，就人模狗样的打扮一下，乘着酒兴转到了这儿。我们都是懵懂青年光棍一条，在穿着上毕竟与农村有所区别。那些村妇大爷见了我们挤满一脸的讪笑，一年轻农妇在不经意中白了老歪一眼，老歪会意的迎了过去。农妇紧忙敞开米袋，老歪把手插进袋里搓揉着米的成色，稍许，向我们挤挤眼，痞着脸儿调笑道：“大姐，好多钱一斤呐？” 妇人友好地瞟了我们一眼，扭头对老歪吱唔着：“噢，大哥，五块钱一升呗……” “哦，五块钱一升呐。”歪哥乜钭着眼睛在她胸脯上游离，戏谑地道：“我，我买半身（升）好么？” “这……”女人为难了，怯怯地望着他：“半升呗，不好……量，你还是卖一升吧！” 听话听音，我们忍不住地笑起来：“他只喜欢你下半身（升）哩。” 女人被笑得发了懵，也跟着不自然地笑道：“大哥，你就卖一升呗，我多给你量一点儿好么？” “好，好！从上到下，就卖你一身（升）。”成交后他嘻嘻哈哈地付了钱，我们笑得气喘着离去。女人望着远去的身影，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追着骂道：“砍脑壳死的背时鬼，沾老娘的便宜呐，不得好死！”老歪还有许多这类的笑话就不一一例举了。在外闲逛时他总借题发挥来点不伤大雅的笑谈，指着田头一头母猪：这个猪会上树呢？我们揺头。 不信么？等这田里亩产千斤了，它吃饱后一定能上树……话中隐喻了什么？ 我们则说：歪哥吃饱了还能上天哩！有时候感觉生活就像舞台，有股表演的气息。所以朋友中就送他个绰号“老歪”。 不多久，当我们再次碰到那农妇时，她似乎已忘掉了那天的事，一脸热情的和我们打招呼。我想：她无非是想再和我们做生意，更想和城里人交朋友。在后来逐步交往中应验了我的话，我们和她熟稔得成了朋友。老歪比我们年长，在女人的情事上已经开了窍，知她住得离此不远后，带着我们直奔着去了她家。我们反正是无懒事的人，多是老歪的跟屁虫，他想去哪儿绝对服从地跟到哪儿。自此后便很少再去那个交易场地了，有时玩到郊外也去她家坐坐。在逢春赏秋的时光里，我们踏着“麦苗儿青来，菜花儿黄”的歌声，眨眼间就到了麦收的季节。种麦子我们那儿本不适应，可在以粮为纲科学种田的年代，种出了一个大名鼎鼎的李劳模，于是；就试验推广了：稻、稻、麦三熟制。我们郊游踏青，按惯例的拐入了她的家，茶水热情过后，她说：“我家麦子收割了，来得巧刚好磨了面纷，在这儿偿个鲜吧。”我们看老歪的眼色行事，妇人见他犹豫，一撩眼皮气急地道：“农家寒碜，瞧不起呗！” 老歪见她留得认真不好谢绝，露出一脸的嘻笑：“好，好，今天偿偿大姐的手艺。”她家男人话语不多，心地实诚，老实得有点木纳，屋里全靠女人当家。有个女儿叫小秋，生得乖巧，㮋园的小脸，弯得像月牙儿似的眼睛，黑得青亮，透着聪颖。虽然是一身农家旧袄的穿着，但干净利索，一见令人生情。她比我小几岁，我每次见到她直觉心跳得热血沸腾，她也似有几分羞涩地扭捏。而鼠精般灵光的毛豆，眼睛色迷迷的总是黏着她放绿光。在我的感觉中，小秋对毛豆仅止是敷衍应酬，而在我和她的心里彼此则在翻浪，有了点儿牵挂。也许是在懵懂的情窦初开中，走进了初恋的迷惘里…… 光阴如同过隙，我们之间成了几十年的好朋友，农村的小屋伴着我们走过了时光的隧道。老歪年纪大了常在茶馆里和人扯闲，总爱唠叨着翻起以往的老皇历：妈的！现在物质丰富了却什么狗屁味道也没有了，那时在农村吃碗麦砣砣，都口齿留香的回味无穷哩。讲起那个时候的豆腐炖肉他就会直‘啧’嘴巴。 有人就调笑着挖苦他：老歪，别不知足，我们现在吃的东西多是洋品种呢！种谷是进口的，种猪是进口的，还有什么鸡、鸭、鱼、包括菜蔬哪样不是洋货呀！别人想洋货还要跨洋渡海，你只迈步就在街上垂手可得哩。 唉！你吃不出味道是你还没有适应，适应了你就不会讲怪话了呀！现在的生活哪样不好呀，油路修到你家门口，出门就‘滴滴、滴’的瞬间就到目地。老人们捧着一碗热茶，尽着自己的想像闲磕得嘻嘻哈哈的，一晃，多半天时间就打发过去了。唠唠嗑也是一种乐趣。 我感叹着数十年前，我们喝茶在河沿吊脚楼茶馆里，泡上一碗清茶，要一碟瓜子，跷着木马腿逗妹戏伢的观风景。河面终年湾靠着连片迭垒，延绵十余里的簰筏。放眼船桅林立越白云，碧波舸飞万重山……在官码头威武豪放的气笛声里，只见上下往返的客人挤得直喘气。 在我几十年的沧浪里，无聊且酌霞觞，常以‘豆腐炖肉’把时光浸泡在酒杯里。尽管我使出了浑身解数，把肉翻炒煮炸流油后，再把煮得二面黄的豆腐倒入翻炒，然后出锅装钵放大祘，并佐以一大堆，冠以科学配方的调味品。炖得咕噜咕噜的香气四溢，但怎么也吃不出以前的味道了。就如空旷的沅水河下一样，逝去了昔时的风情，时光似如流逝的年轮永远回不来了。在怀古的情怀下，更要珍惜今天的风流！（3126）
| 
发表于 2021-4-16 13:39:57
楼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