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月儿圆

陈哲先生

                中秋月儿圆
                     李其生   

    中秋夜观看中央《中秋文艺晚会》，吃月饼、赏圆月，千里共婵娟，向往之；吃月饼、赏圆月，但愿人长久，遗憾之。抚今忆夕，感慨油然而生。
    他，胸中文墨不多，只得在澧县城里谋了个搬运砖块、水泥、沙浆……的“差事”，他说，“这是我一生最满意的事儿”。实在，还真是的！它养活了我们一家子，喜乐了他一辈子。
    1米82的身躯，膀圆腰粗的体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家训是他待人处世的标线。伸手可数十个茧子，抬脚便见两只厚掌，这些“优势”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靠它，把家打理得和谐惹人妒忌。他曾经对儿子说过，“一家人团团圆圆是我一生的最大知足，家和万事兴嘛”。我还真不敢相信，在这一逐利的年代，没有跨过校门的父亲，还真能有这样的大多数人不以为然的淡定的时髦。这可是他贴肤的体验……？是的！我的父亲我熟悉，我理解。
    父亲好多年在外谋生拼搏，没挣多少钱，但同母亲拉扯我们姐弟俩长大，已经很不容易了。他说他满足，我信。要说“知儿莫过父”，也可倒转过来“知父莫过儿”。
    上天赐给了我一个知足的父亲。父亲说“我的老板很好”。老板充其量不过就是一个建筑“包工头”，倒也是不容易。虽说每月发钱不多，奖金甚微，“奖品”倒也还是有的 ……
    春节，一张回家的车票外加一幅对联。灿烂总是挂满他黑黝黝的脸膛，因为这是老板对他一年辛勤劳动的礼赞；端午，一串糯子裸手提着，疯颠颠地踏进家门，只差没有挂在脖筋上，因为这是老板让他带给家人的礼物；中秋，一提散包着的月饼，外加一只装潢精美的铁盒子，十里外都能听见他的吆喝：“儿子……老婆……吃月饼啰”！因为这是老板拍着铁盒特意交代送给老婆孩子的。知足总是常年与他为伴。     
    上苍还赐给了我一个长乐的父亲。别的不讲，单单来说说这个“铁盒”。就是这个铁盒子，也就是这么的一声吆喝，让我一生受用。
    还是请时光流回到1978年的中秋。
    清早起床，梳洗一番。爸妈牵着姐和我的手，到舅舅家去看望外公外婆。提了用报纸滚筒着的12个月饼(说是12个为“一打”，逢合一年中月月有，又称月月红)和那个神秘的铁盒……
     人逢喜事精神爽。脚下生风，七、八里山路，不到一个小时，早望见了舅舅家屋顶的袅袅炊烟；随风已闻到了舅妈端上了大圆桌子上的入鼻的喷喷清香。挣脱老爸老妈的手，一溜小跑……
    “佬佬、佬爷，身体健康”！“舅舅、舅妈，中秋快乐”！稚嫩的童音让他们脸花绽放:哈哈哈，双眉舒展，排牙不掩，唇口难合……舅舅双手扠着我的胳窝，高举过头，来不及刮尽的胡渣扎得我脸直痒痒；舅妈在围裙上擦擦手，捧住我的脸，还弹了弹那个蛋，好舒服；俩老抚摸着我的头，这里是我撒娇放肆的乐土……
    早饭后，姐弟俩与俩舅老俵到湖北松滋去逛市，说好了的，今天在舅舅家过夜，晚上赏月吃饼……
    光阴一路兼程，梭梭而过，不觉已是各家开灯时。感激做美的天公，银盘似的圆月照得舅舅家稻场上如同白昼，没有一丝丝风……两家人坐在一张条形桌的四周。桌子上放着苹果、香蕉、瓜籽……还有爸妈带去的月饼和那个醒目的铁盒。
    老爸把我拉进怀里，抱在了他的膝上，摸着我的头，吻着我的脸……仰望星空，仰望随手可摘的那个月亮，开讲了一个遥远而神秘的童话一一玉兔与嫦娥。他右手端起佬爷给斟的还泛着酒花的酒杯，说是吴刚哥哥酿造的桂花酒，敞开嗓门:“来，祝爸妈身体健康，祝弟妹全家也有我们家一起，中…秋…快乐”！借着舅舅家门前的大檐灯，六只酒杯碰在一起，“干”！杯影里，“知足”荡溢六张大人幸福的笑脸；月光下，童心长乐的四个小孩，只想揭开这个铁盒神秘的面纱一一无非就是萌动了吃月饼的欲芽。
    何等聪明的老爸，早就瞧透了写在我们脸上的那点事儿。父亲放下我，“孩子们，吃月饼啰”！围着铁盒的我们已经等不及了……父亲左手拿着铁盒子，右手烊装在使劲地拧盖，其实他的这点小把戏根本不能逃过我的“火眼金睛”，盒盖早就被他那有力的大手扭开了。他是在故弄炫虚，我不便戳穿。一则，他是我老爸；二则，我认为当时我比那三位“聪明”。他故意在我们面前来回地晃动，只见那六只眼珠儿，紧盯着铁盒，跟着父亲转动的大手，骨碌骨碌……父亲望见我，笑了。怕我揭穿他的底儿，极不情愿地终于揭开了盒盖:四个醒目的“囍”字，四个紫酱色的月饼终于曝光在我们面前。
    “四个，刚好”，我在想，“一人一个”。我耍了个小九九，正好借机联络感情，端起铁盒，分发给了哥姐们。“慢着”！父亲镇住了我。父亲拆开报纸，一摞月饼摆列齐整，它的个头比之铁盒里面的要薄，色泽也不十分的光艳，至于味道还没得比较。就在我纳闷之际，父亲拿起水果刀，收回就要到我们之口的月饼，将三个切成六块:佬佬、佬爷，四姊妹各半个；一个切成四块，四个大人各一份。我嘴蹶得老高，父亲瞪了我一眼。别看父亲平常特宠爱我，但在我眼里，他还是一位严父，我只得怏怏地低下了头。手拿已露出了半个蛋黄的月饼，邀上两老俵，勉强拉着姐姐的手，走到舅舅家的挂满莲蓬开满莲花的荷塘边，舔一舔饼内儿的蛋馅，嗅一嗅脆皮儿的清香，回味着父亲刚刚讲的故事……瞭望星空，仰望明月；欣赏玉兔，怜惜嫦娥。“吴刚哥哥，你带着嫦娥姐姐快快逃出冷宫，返回人间吧，我等着你们”。这是我的心里祝福，我想这也是我老爸的心里祝福吧。因为月宫太冷，太静，没有人间那么充满活力，充满乐趣……
    起夜风了，“秋分”正当时，热浪不再。我们两大家子仍沉醉在八月十五故乡月儿圆的意境中……今日此时是我老妈姊妹两家共同过的最惬意的一个中秋；也是我老爸天天都在向往要过的一个最踏实的中秋；更是我们几小伙伴从未经历过也是最实惠的一个中秋。它是嫦娥姐姐的仙泪散落中华大地成沧海，它是吴刚哥哥的桂花抛洒神州变桑田，才有了今日这样之中秋。
    还是老爸说得好，“人，要知足”。知足了，才会感恩知己，回馈社会。知足了才会常生乐趣，才会美满幸福。
    一晃四十多个中秋过去了。老爸，而今您在哪？我深信，不管您到哪，您永远走不出我的心里。
    今日又中秋，月儿高又圆。
    忆起父亲的半边饼，举起不忍心切开还是那只铁盒装的带有“囍”字的那个蛋黄饼，端祥着像册里父亲的英容笑貌，纸巾沾沾眼角，深躹三躬……感念父亲的教诲一一知足！

史开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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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河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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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河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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