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湾湖军垦忆（之五十六）好艰难的三周！

听涛

  

        这三周，是以我回归大田班后正式参加冬修劳动的元月十一日开始至三十一日为止这一段时间。


        我之所以说最艰难，这是因为一方面在这一段时间的劳动任务全是冬修，另外一方面就是我们基本上不放假得不到休息，仅在14日因为突降暴雪而改为放假和学习各半天，接着16日上午因六支渠的水没用抽干无法施工而改为学习，除24日安排社团活动外，全部都在劳动，包括其中有三天半的时间是冒雨劳动。再者，这一段食堂的伙食也不怎么好，营养跟不上。连里喂的猪鹅鸭都有，似乎全都为春节留着。


       这时候的劳动强度可不是一年前修八支渠与韶山干渠时的那个样子了。那时候，我们还都是刚跨出校门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稚嫩大学生，部队当然也知道我们的实际情况，在劳动方面对我们还稍显温柔，基本上没有出现起早贪黑的情况。但这时候不一样了，我们已经经过一年多的艰苦磨砺，百炼成钢，不再是一年前的文弱书生了，在部队军官们的眼里我们已经都是可以评 “ 十分底分 ”（注）的正劳力了，怎么加担子都没问题了。


       自六九年元旦进入蔬菜班至六九年十二月七日调出蔬菜班，将近一年的时间我就再没有参加过冬修之类的强体力劳动，也基本上没有下田耕作，更由于较长一段时间在宣传队，先后参加团部和师部的汇演以及到附近地方农场和公社的巡演，即使调入三排十一班后直到元月十日这一个来月也仍然继续待在宣传队而一直没有融入大田班，直到七零年元月十一日，我才真正实现对回归的回归。


       回溯十二月初调到新班的时候，一连几天仍没有参加新班的劳动，而这一段时间大田班的冬修劳动不仅任务大，强度也大，看得出来，新班的同学和班长都是很希望我回到班里和他们一道参加劳动的，因为班上剩下的人太少了，一共才七个人，另外还有篮球队的队员华侨学生余英达也还在长沙一六三医院住院未归。虽然他们谁也没有明说，但不难发现班长和班上的同学都流露出这个意思。可这事却由不得我做主，宣传队人员名单是由连里决定的，再者，我们学三连的宣传队在全团是搞得较好的，团里非常关注我们这支队伍，曾几次单独给我们宣传队布置任务（要求我们连编排个指定内容的节目），连队支部更有将宣传队打造成连队 “ 拳头产品 ” 的意思，希望我们搞得更好，不久前还将队伍由七人扩充成十人。从离开农场前的宣传队合影可以看出，一年多时间内，连同曾经短期在宣传队内待过的在内，人数很多，达到十五人。因为不能对连队的劳动任务造成影响，与其它各个连队差不多，根据需要，一般为七人，最多为十人。




     从九月中旬为国庆节准备节目开始，将近四个月时间断断续续集中排演，在蔬菜班的很多劳动也没有参加，不仅体力上消耗偏小，在外面吃改善生活的招待餐次数也多一些，在农场的最后两个月，这两方面都大有变化，当然是降低了。
               


       对于农场的劳动与生活之艰苦，当时是不准搬上舞台的。曾经参加师宣传队到省里向47军和省军区汇报演出的彭之今至今仍有着深刻的记忆：“  印象中第一次组建师宣传队到长沙演出，仅演了一场就灰溜溜的回湖区了。据说军首长批评这台戏 ‘ 究竟是汇报锻炼成果还是来诉苦的呀 ’。特别是张儒成表演的那个天津快板中绘声绘色的描写：‘ 这八支渠东段，简直不象话，肩上百多斤，扁担往下滑，脚下污泥两尺深，两腿真难拔呀……’  ” 王克俭回忆说：“ 那次去长沙演出好像是只演出一场，那个天津快板就是我们学三连创作的，其实，反映冬修八支渠的艰苦是为了衬托同学们的不怕苦，而且，其艰苦程度远远没有反映出来，所以，对军首长的评点，大家并不认同。”

       不能搬上舞台，仅将这三周到底是如何之艰难在这里简单说一下应该是可以的，我不妨将当时的记载摘录一二：


         
       11日：“早上八点半出工，太阳下山时才收工，五六里路，到连队时，已经不看见了。（注：正值严冬，早上七点多天才大亮，下午五点半以前太阳就下山了）
       由于在宣传队搞，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搞这样的劳动了。整天挑土，要说是不累，那简直是违心的说法。下午收工前一两个小时，我简直有点坚持不住了，一段时期脱离了劳动，这也是难免的。加上我自己有一个怪毛病，一疲劳就吃不下饭，中午可能没有吃上三两米的饭，下午怎么能不饿呢！幸好工地广播经常播送点样板戏的唱段，使人的疲劳减少了大半。同学们的干劲是很大的。
      生活，也是很艰苦的。前一段在外面搞，每餐都少不了鱼肉，但是连队就不可能这样了，也根本没有这样的条件。
      师首长也在工地参加连队，给大家以巨大的鼓舞，我们的团长政委也经常在工地上和大家一同劳动...
   
       12日：“已经很晚了，要不是团长政委亲自督促的话，还不愿意收工，我们准备突完后再回来，又是一排拉下了一些任务，其他几个排都完成了。我们班中餐后一个多小时就完成了任务。”（附：看来我们三连里，一排在完成劳动任务方面是不大好的，我在日记了几次写到它。）
            
        13日：“本来早就可以完成任务的，我们上午后来都去支援步兵九连，参谋也在我们挑的堤上看了，说高了二十公分。但是我们中午回到连队后原准备下午休息的，团里却连下三道通知，说我们修的小堤还差二十公分。不得已全连下午又赶去工地，磨了整整一下午，六点钟天完全黑了才收工回来。
         我们连这次完成任务是很出色的，广播里多次广播，对我们连进行表扬。”

       14日：“天突然变了，下起了鹅毛大雪，不到一个小时，天地间已是白茫茫一片。虽然安排上午休息下午学习，但休息也无法搞其他的事，只好坐在床铺上和几个人打扑克争上游。
        六天的任务我们提前完成了，才有今天连里这种安排。有些没有完成任务的连队仍然冒雪施工。
        下午党团活动。我们排集中起来，读了几份6900部队（注：即47军）双代会的典型材料。”

        15日：安排抽水，熬了一个通宵，


        16日：我们四人守住抽水机监督它老老实实的工作，晚餐时终于抽干了六支渠的水，

        17日：上午，团部在我们连队召开廖正棋同学的追悼大会。下午我回班参加加宽加深六支渠的劳动。（附：这一期劳动我们三连干得非常窝囊。我写几个具体情况看看吧：


         18 日：按原安排这天要全部完成加宽加深六支渠的任务，因而全团这天搞大突击，我们三连5点20起床，晚上六点多收工，两头摸黑。两个女生连最先完成，少数男生连和解放军连队也完成，但大部分连队没有完成。参谋长也代表团里承认了这次任务分配得不大合理，不客观，任务与时间也不相符合，但却没有提出修改或调整措施。我们连原来表决心三天完成，但实际上五天也不行，估计要六天。
        
        19日：今天全团继续是大突击，我们连早上5:30起床，晚上六点多钟才收工；


        20日：雨。仍旧是大突击，晚上收工时，还有包括我们在内的三个连队没有完成，昨天任务完成了的连队今天休息，他们明天可以开始修公路的工程了。全连干部战士都有意见，已经拖了一天了，看来还需要一天。
      
        21日：其他连队开始了新的工程：修营部到师部的公路。不过有些连队休息了一天，多数连队是没有休息接着干的。幸好是晴天，皓月当空，我们借着月光，坚持干到晚上九点钟才基本上完成第一期工程。
         由于分配任务不当（我们连296米，有的连队人数比我们多却只有180米），在团里开会时指导员与参谋吵起来了。

       22日：雨。“ 三九” 时期不下雪却下雨，大多数连队和我们一同冒雨修路，有几个连只在二十一日一天就完成了，团里将我们连的修路任务几乎减掉一半，怎奈开始分配的任务实在太大，剩下的任务还有几个连队支援，最终我们也没有完成，
      
        23日：全团休息，唯独我们连还干了一整天。弄不明白，那个参谋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故意给三连多分任务。

       24日：党团活动。
      
        此后的劳动任务一茬紧接一茬：修七支渠，西大堤，九支渠的公路，等等，很少安排休息，直到春节。甚至在“过革命化的春节”的口号下大年三十还花半天用于积肥。不过二月份在春节过后的劳动强度相对不高，主要是积肥，修师部猪圈，修排渠，加高师部到团部的堤，到三0二工地修堤，而且全师全团开会累计有四天，学习讨论累计超过一周，至于三月份，劳动加起来不到十天，要离开了，部队对我们的管理比较宽松了。


          元月27日中午，朱显斋邀我和刘国生去团部军人服务部买东西，经过团部礼堂，为春节排节目的新组建的宣传队在排演，我们顺便落那里看看，因为我们三连有王克俭李从真刘光华三人在内，包括还有很多一起排过节目的人也熟，他（她）竟然认不出我们，愣了半天，吐出这样几个字：“你们好瘦！”


         “ 你们好瘦！” 寥寥四字，足以说明这三周是何等的艰苦！

      注：在人民公社时期，农村所有社员都参加生产队的集体劳动记工分，生产队开会根据每个社员的体力等因素给所有人评定 “ 底分 ” ，相当于工人定的工资标准，例如：白天劳动，男性正劳力为十分（最高），妇女最高是七分或八分，最低的是婆婆姥姥和小孩，三四分而已。每天出工后，生产队的记工员依据每人的底分予以记载。出早工和打夜工的计分也另有标准。

张新泉

幸好工地广播经常播送点样板戏的唱段，使人的疲劳减少了大半。同学们的干劲是很大的。

张新泉

4日：“天突然变了，下起了鹅毛大雪，不到一个小时，天地间已是白茫茫一片。虽然安排上午休息下午学习，但休息也无法搞其他的事，只好坐在床铺上和几个人打扑克争上游。

张新泉

由于分配任务不当（我们连296米，有的连队人数比我们多却只有180米），在团里开会时指导员与参谋吵起来了。

张新泉

“ 你们好瘦！” 寥寥四字，足以说明这三周是何等的艰苦！

张新泉

欣赏点赞写得可观的。

夏应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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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应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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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爱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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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开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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